可录音里
他偏偏就是那样，好像没有力气，也像是很绝望。
他哑着嗓子轻轻地说
句：“陶淮南……
疼。”
陶淮南把手腕贴在心口，整个人疼得打着颤，
直抖。
手环沾着他体温，它存在又持续，又温柔。
它每秒都在告诉陶淮南，没有人忘记这十年半。
陶淮南伸出只手去摸手机，摸到颤着手指划开屏。
他熟练地点开条音频，那是从长长录音里截出来段，共分十二秒。
只有陶淮南知道。
它只属于陶淮南。
只有陶淮南这个小瞎子是被牵着手长大，被个人牵十年半。
这十年半里每天，他手都被握在另只手里。他们不用说个字，陶淮南就能不磕不碰不绊倒。在他手腕上轻轻捏陶淮南就知道下步怎
躲，是有台阶还是有坑，是该往左还是往右。
没有这十年半，谁也戴不懂这个手环。
晓东问：“咋呢？”
迟骋也没多说，只淡淡地说句：“不是给他用。”
那时候旁边小护士还挺诧异地看迟骋眼，可能觉得他冷漠。
晓东就没有，他什都没说，笑呵呵地接句：“嗯呢，属你弟最娇气。”
当哥最解弟弟们，什事儿在他眼里看就能明白，话拐着弯说半也躲不过他耳朵。
这条陶淮南已经听几千次，他能在睡不着时候直直重复着放它。
音频里刚开始只能听到个人重重呼吸，然后是窸窸窣窣声音，像是人躺在床上，轻轻地翻个身。
半分钟沉默之后，有道声音出现。
那声音是陶淮南最熟悉，哪怕只有个气音他都认得出来。
那声音很哑，他听起来那难受，又很脆弱。他不该是那样，他从来不会那脆弱。
陶淮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缩在床上，缩成团。
手环裹在他手上，像被别人掌心攥着手腕。
他用手腕去贴自己脸，这个手环他舍不得摘，可戴着每秒，都让陶淮南疼得喘不过气。
它每秒都在提醒着陶淮南，他是怎长大。
他是怎被人牵着、背着、抱着长大，让个最初不说话没表情倔小孩，到后来能够笑着说他烦人又亲他嘴，能在他不知缘由地痛哭尖叫时忍着脾气给他擦眼泪，说“不哭不闹，你好好跟说。”
手环有好几个模式，室内、室外、远距离障碍方位提示、近距离障碍震感提醒、导航。
陶淮南戴整个下午，半刻都没摘下来过。
耳机他也戴，在室外导航时两个搭配着用，几乎连盲杖都不那必需。只在知道前方有障碍时用盲杖探探是什障碍。
这个手环给别盲人用作用可能不大，它从最初就只是给陶淮南做，只对他有用。
因为别人都不知道，什频率代表什，震感长短代表什，手腕每个方向都代表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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