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莨声音更低,满是苦涩:“他不信,为何不愿求助于,为何……要先退婚。”
祝雁停垂眸,没有让萧莨看到他眼中转瞬即逝晦暗。
亭外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起,洗刷着亭瓦飞檐,祝雁停起身,驻足在雨帘之前,伸出手,不知打哪来石榴花瓣顺着雨水而下,落进他掌心里。
被雨水冲刷过花色娇艳欲滴,又脆弱得仿佛捏就碎,祝雁停怔怔看许久,笑问已走到身旁来萧莨:“情爱这东西,是否也如同这石榴花样,既昳丽又脆弱,繁华过后转瞬便会凋零?”
萧莨视线落到他掌心花瓣上,瞳孔微缩,未有接腔,只与祝雁停道:“走吧,送你回观景台那边。”
萧莨怔,眸色黯下,祝雁停叹道:“果真如此。”
萧莨放下酒杯,沉默半晌,低喃:“与他……俩自幼指腹为婚,原本今年底之前便会完婚,如今他家里出事,事情还是因萧家而起,却束手无策,他父亲砍头、全家流放,在外办差无所知,直到前几日归京,才被告知。”
祝雁停轻声安慰他:“好歹他保住性命,人还在,日后总还有再相见时候。”
“……终归是承国公府欠柳家。”
“话不能这说,”祝雁停不赞同道,“柳知府确实贪墨,并非冤枉他,只是不凑巧,碰上西北战事失利,要他做替罪羊是陛下和朝廷,与萧家无关。”
那个香囊吗?你昨日已与道过谢,后头萧大人回去可还有头疼?夜里睡得安稳吗?”祝雁停笑语盈盈,关切之意溢于言表。
萧莨点点头:“尚好,多谢郎君关切。”
“说,不必再提谢字,”祝雁停轻叹,“萧大人可还愿意再陪喝两杯?”
萧莨没再拒绝,祝雁停让阿清去讨来酒,茶杯换成酒杯,清冽酒香随着自壶里淌出酒水蔓延开。
祝雁停举杯,眸中带笑,萧莨望着他,顿顿,举杯同饮。
祝雁停挥手,花瓣顺势而下,飘然落地,碾进尘土里。
萧莨微微摇头:“若当日在京中……”
他本是工部营缮司主事,先头直负责北海别宫修缮重建,几月之前上头道调令将他调去都水司,后头便被派出京勘察河道,直到前两日归京,才知晓这些时日以来发生事情。
家里人瞒着他是担心他在外头出什事,萧莨却很难不去想,若是当日他没有离京,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余地。
只是如今再提这些,也只是枉然。
萧莨终究没再说下去,神色愈发落寞。祝雁停捏着酒杯,目视萧莨,眼中情绪叫人看不分明:“萧大人与柳郎君,当真情深义重。”
半壶酒下肚,萧莨原本略显冷峻眉目逐渐缓和,眼中愁绪却似更浓,见他又要倒酒,祝雁停按住酒壶,低声劝道:“萧大人,说好两杯,再多便不要喝。”
萧莨抬眸,漆黑双瞳瞬不瞬地看着祝雁停,祝雁停与他微微笑:“再喝你又要醉,你总不能要将你扶回去吧?”
“不会。”萧莨声音低哑,显是情绪低落,并未将祝雁停玩笑之语放在心上。
安静对视片刻,祝雁停到底让步,松开手。
看着萧莨再次将酒杯送至唇边,祝雁停踌躇问他:“你……有心事吗?是因为那柳家郎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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