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质把紫容揽在怀里，后背贴着自己，前面拿棉
严裕安只停顿短暂
刻，便连声答应：“奴才知道
，奴才这就去办。”
紫容是个没有来头小孩儿，身上最尊贵东西，是陆质强加给他侧妃头衔。
且他在小佛堂跪，太后又没在跟前。轻飘飘说句紫容自己没分寸，就能将话头打开。若是再多说话，当真“郑重其事”地查起来，恐怕先要把刚生完紫容拉到刑部去问问。
所以他们打掉牙得和着血吞，皇帝和太后料准。
人要是死，陆质不过伤心几天，动不得太后，更拿皇帝没办法。
他换完桌上，又点支新来替床边小几上，把残蜡收拾干净，倾倒上些滚烫蜡油，稳稳地黏上去。
从始至终，严裕安没忍心抬头瞧眼陆质。
大概是紫容不会咽，陆质嘴对嘴去喂也不行，几次三番，陆质低哑央告声音传进他耳朵：“容容，喝药……求你，乖乖喝点药……这个没那
苦，是不是？”
严裕安早就问过在产房待到底太医，太医摇摇头，只说让他们准备点参汤，要是人能熬得过来就熬，熬不过来……药石也难医。
严裕安想，自己大概是年纪大，总爱流些浊泪，个老不死还哭哭啼啼，看着怪吓人。
他和紫容窝在府里，如同蝼蚁般，安安静静地生下孩子，死是命不好，活下来亦没人过问。不可能就这样。
九个月，时间挑多好啊。再怎折腾，就算开膛剖腹去取，孩子都能活得下来。至于紫容性命，他们不在意。
可是陆质在意。
他垂头温柔地摸紫容侧脸，嘴里说要紫容看看他，脑子却疯狂到想到如果紫容有什事，他也没有必要再苟活地步。
陆质嘴角扬起个微不可查笑。
要是没死，那就更没话说。个侧妃，不过长得扎眼些，不值当什。
陆质想，要是自己人不值钱，那皇帝人大概能值点儿。
文后事情之后，就算妃子正常足月产子，内务府嬷嬷们都要从前至后丝毫地细细查遍。遑论是好好人，去趟熙佳宫里，回去就早产。
那真是皇帝不想查都不行，大家把事儿抖和起来闹闹，反正戏已经唱起来，不怕太热闹。
他们总不会把那位刚生产弄到刑部去，到时候他们怎查，赶在后头紫容这桩就也得怎查。
他弓着腰想往外走，被陆质叫住。
“熙佳那个侄女肚子，多大？”陆质问。
严裕安连忙答他：“跟咱们容主子前后差不几天，也刚进九个月，太医道是要生在五月上。”
参汤到底被陆质给紫容喂进去些，只是弄得下巴和前襟到处都是。
陆质给紫容擦嘴，边淡声道：“给她递个话，叫她明日去给熙佳请趟安，回去，就该生。”
“殿下？”严裕安在侧门外叫声，“太医开方子熬好，奴才现在端进来吗？”
陆质将紫容半抱起来，靠在怀里，道：“进来。”
严裕安双手捧着碗淡褐色药汁，丫鬟用托盘奉上枚银匙。
这间屋最靠里，感知不到天色明暗，整晚都燃着红蜡。
三指粗蜡此时已经快要燃尽，银托边落层厚厚烛泪。严裕安弯着腰把碗递给陆质后，便顺手去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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