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唤作陆敏,可能所有机敏便全被名字占个干净。不懂得身为太子,命就是要比别人高贵些,用不着那实拼。
陆质顿住很久,在迈步前道:“儿臣知道。”
这阵总是忙碌,陆质早归日,便碰上齐木还在府里,陪着紫容,两个人在里间看孩子。
过满月后,紫容腿渐渐好很多,可以让陆质扶着他走走。
陆质进门时,他正面对门口在榻上盘腿坐着,满面愁容,手里抱着个在哇哇地哭,看襁褓颜色,是安兰。
陆质鼓作气,最后再加码:“母后去那样早,儿臣……其实不太能记起她。但皇兄常与儿臣说,她人很温柔,从不高声讲话,见他调皮,也只笑着去抱他。父皇刚说若母后在,若母后真在……儿子做不到事,她定不会强求。”
夕光从窗框映射进来,洒下满地橙黄色余晖。
春日晚间风依然很急,乌拉拉带过树梢,引得刚生出来嫩绿叶片唰唰作响。
皇帝起身,到陆质身边缓缓弯腰,从他手里拿过那两封折子,又转身步步坐回椅子上。
他额上出层豆大汗珠,脸色蜡黄,细看才知道,竟已是久病样貌。
可以,而要她们执掌后宫,首先心便不够狠。亦天真到想不到那个个死去皇子,其实是悬在她们头上柄利剑。
等第四个皇子闷死在襁褓中,杖毙三十几个奶娘宫女后,太后动怒要他彻查时,皇帝才从混沌中醒过来。
可为时已晚。
他做件错事,后面要用无数纰漏来还。
两个人从他做皇子时,小小年纪便做夫妻,皇帝对陆质母后是有感情。
紫容见他眼睛便亮,道:“陆质,快,她直哭,谁都哄不好,你来抱抱。”
安兰声声哭又细又奶,把人心尖掐酸疼。陆质赶着洗净手便去抱她,俯身在紫容额上轻吻下,问:“是不是饿?”
紫容摇头:“刚喂过,嘴里还往外吐奶呢。就是想你。”
陆质连大氅都来
皇帝坐下喘阵,低道:“宫门要关,你去吧。”
陆质欲言又止,最后只应声是,便往外走去。
皇帝在他脚踏出门时开口,慢慢地道:“你二皇兄……朕本意不是叫他去死。当年立他,是你母后临终所求,为保你和陆麟平安长大。”
只是觉得他为人中庸,说憨厚都有些不恰当,应是有些懦弱。若去战场,身为主帅却表现平庸,被下属比下去,便丢颜面。更不说要是因瞻前顾后错失战机,桩件,便可将他从太子位上救下来。
却没想到他去,就没再回来。
只是皇权令人迷惑,他好像只是晃晃神,那个温婉女子,便成偌大皇宫里微小缕冤魂。
“父皇既可与谋害自己四个亲生骨肉女人同床共枕二十余年,也可亲手送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儿子去……您等到文家独大僵局破解,等到多氏没落,又等到朝上青年才俊辈出,儿臣始知龙袍难穿,龙椅难坐,皇帝难为。”
陆质道:“儿子不孝,实在不是那块料,有心无力,恳请父皇为天下苍生考量,另择良选。”
皇帝先发作通,又被陆质勾出这样事来,再也支撑不住。
他颓然陷进太师椅中,眼角松松垮垮耷拉下去,老态毕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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