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痴痴看着陆云，缓缓抬起手，想要摸摸他
脸，却又强行将手臂搁在
皇甫轩身上，拍拍他肩膀道：“不错，你福气不错，要珍惜啊……”
“是，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。”皇甫轩笑着应
声。
“都坐下说话吧。”老太后示意皇甫轩也坐回去。
两人谢过太后后，便在榻前
暖阁中，陈设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。临窗软榻上铺着明黄色绸褥，榻边设着对金丝楠小几，几上摆着鎏金香炉，匙箸香盒。榻前是张绣着凤还巢图样宝蓝色波斯地毯。再往两边，就是些花觚梅瓶等几样陈设。除此之外，并无其他豪奢陈设，以太后尊贵身份而言，可以说是很简朴。
只有那墙上悬着宝剑、铁鞭，还在诉说着老太后当年巾帼不让须眉豪杰往事……
但切荣光都已被风吹雨打去，当年女中豪杰，如今已是风烛残年，老态龙钟靠坐在软榻上，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。
皇甫轩跪坐在老太后身边，边帮她捏腿，边小声陪着说话。看到陆云进来，他对太后大声道：“皇祖母，你要见人来。”
“哦？”老太后微微颤抖抬起头，费劲眯着昏黄老眼，打量着从外头走进来那个英俊青年。
进寿康宫，陆云反而低下头，不再东张西望。他担心这里八成还有些个十几年前旧人，那些人是看着陆云长大，万认出他来就麻烦。
“你在这儿等等，
先进去。”皇甫轩嘱咐陆云声，先步进去殿中。
陆云便在殿外垂首候着，他看着自己脚尖，颗心突突直跳。他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，什
叫做近乡情怯。这种感受之强烈，甚至连当初重回洛都时都是没有过。
有人才有家，正因为有皇祖母在，他才有回家感觉……
过往幕幕，走马灯似在陆云眼前闪过。他看到那个五六岁小男孩，乖乖站在皇祖母面前，边抹泪边背书情形；他看到皇祖母对小男孩耳提面命，要他刻苦用功，将来做个好皇帝；他看到那个血流成河夜晚，皇祖母拄着拐杖立在寿康宫门口，朝夏侯阀兵马咆哮道：‘要想进来，先踏过老婆子尸体！’
陆云看到皇祖母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。他赶紧附身跪地，强抑住激动情绪，结结实实给老太后磕三个响头。
“小臣叩见太后娘娘……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！”
“好，好……”老太后颤声应句，那满是皱纹脸上，也浮现出难以自制激动。“好孩子，走近点，让老身看看你。”
皇甫轩忙朝陆云招手道：“快来。”
陆云点点头，膝行上前，到太后榻前三尺处，抬起头来时，他脸上已经不见泪水，只有眼圈微微发红。
不知不觉，陆云眼角已经湿润……
“陆公子，太后有请。”个熟悉又陌生声音，打断陆云回忆。
他赶紧深吸口气，平复下心情，低头跟着那个中年女官进大殿。
女官奇怪打量着陆云，她跟太后二十年，还从没见过太后娘娘会为要见个外臣，而激动夜不能寐。虽然陆云直低着头，她总觉着这年轻人有些面善，好像在哪里见过般。
幸好，进去大殿，女官便也不敢再窥视陆云，重新目不斜视将他带进暖阁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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