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后，大儿子要跑货车，只能住进二儿子家。他扶着还在隐隐作痛
腹部，摁着手术刀口位置，蹒跚着终于又走进
那扇有着吃人灯大门。
儿子儿媳要上班，他躺在床上又要人照顾。儿媳嘟囔似埋怨，
声声听进他心里。
他有点不懂，他生两个儿子，养都那
大，可他为什好像鸟雀住在别人家篱笆里，躲躲藏藏，害怕地连眼泪滑下脸颊
终于，他看病。
不严重啊！
他松口气。
不严重，花钱就不多，就不会让两个儿子为难吧？
等几天，等到大儿子回来。他没有想过，个医院说很安全手术，两个儿子吵翻天。从早晨吵到黄昏，第二天下班又来吵。
捩臣眉头微蹙，他嘴唇翕动，话却没出口。
来阳间数月，捩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、只知道抓鬼冷漠鬼神。他跟着连奚抓过很多鬼，也看过连奚帮很多鬼魂完成过执念。可是……
人类看到自己死去父亲，该是这样反应？
“因为心虚，不敢面对，所以恐惧。”
听到这话，捩臣转首看向自家同事。过片刻：“这样啊。”
徐律师浅色西装裤裆中央，团水渍慢慢晕开。
更夫嫌弃地“噫”声。
连奚冷冷地扫徐律师眼，接着便继续看向李家四人。
“爸，不是
不想照顾你，忙，忙啊！”
“不是，爸，不是……没想你死，没想过你死！”
“这个手术钱，有医保，也有钱，莫得事。”他忍不住打断两个儿子话。
两个儿子愣愣地看着他，过会儿：“爸，手术肯定是要做，您放心，不是钱事。”
“对，这不是钱事。”
……不是钱事吗？
推进手术室前，他还在想，真……不是钱事吗？
人类真是种无比复杂生物。
偌大会议室里，李家四人个个开始痛哭流涕，诉说自己委屈和冤枉。他们是真不觉得，李大叔死和自己有关系。在他们叙述中，连奚渐渐看到个模糊而不清晰真相。
个刚得肝癌老父亲，千里迢迢从乡下过来，想要看病。
他得病其实没那严重，甚至还有自理能力。他有两个儿子，两个已经成家立业大儿子。从乡下进城前，他去田里割菜，去镇上打油，他对关心自己邻居说：“家有两个儿子呢，哪个都孝顺！”
好不容易到城里，直接吃个闭门羹。大儿在外跑货车，二儿家灯开着，却没人给他开门。他在门外等很久很久，等到他不敢再待下去，好像有什鬼魅在那扇开灯门后等着吃他，他逃也似跑，跑到个没有血缘关系老邻居孙子那儿住晚。
“别过来，你别过来啊啊啊！”
“那天早上是你自己想去买菜，没让你去，没有，没有！”
……
“他们见到幻象，是看到那个死掉李……大叔？”捩臣奇怪地问道。
更夫：“对。大人，虽说彼岸花只能对心志不坚定凡人奏效，但这个幻象是可以控制。小让那个贼眉鼠眼家伙看到是他心底最恐惧东西，而那四个人，小觉得，白无常大人是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父亲吧，便让他们看到自己父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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