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溱笑道:“坐过来看吧。”
唐慎犹豫片刻,走到王溱身旁,坐下来。
花厅里放椅子是张雕花紫檀罗汉椅,将椅子中央小茶几往旁推推,便能容纳两人并肩而坐。
乡试共有九天,三场各三天,唐慎在里头待着无法洗澡,休息得也不好。能够考完试就耗尽他心力,如今有机会看自己写内容,对他来说不仅有温故之效,也可查漏补缺。
唐慎看着自己第场写两篇制艺,如今再看,发现有几句话若是用其他表述,可能更贴合原意,也更惊艳。他看到阅卷官贴在考卷后面评语,写是“开段极为精彩,挥洒自如,转折变化,张合有度”。
卧槽!
王子丰滥用私权到这个份上!
连他乡试卷子都偷偷拿过来啊!!!
这要放后世,岂不是把高考卷子都拿出来看?
仿佛听到唐慎心声,王溱抬起头,看着唐慎震惊模样,故作诧异地说道:“小师弟该不会不知道,乡试卷子是可以自由调取吧?”
两人在花厅内喝茶,屋外渐渐飘起雨。是场疾来骤雨,只听阵阵雨打芭蕉清脆声。
王溱静静地品茶,他就穿着簇新正红官服,显然是刚回府就来找唐慎。唐慎悄悄地打量他眼,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虽说……某些方面有点古怪,为人不可捉摸,行为举止也难以预料,但目前看来,总归对他并无恶意。
唐慎心里叹口气:王子丰就是爱怼人点,他担着就是。
唐慎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,就听王溱突然道:“这次乡试第二场,你选《周易》五题?”
唐慎愣愣,坐正说道:“是。听子丰师兄说,本届主考官杨大学士喜欢《周易》,就取巧,写《周易》。”
乡试、会试对阅卷官更折磨人点就是,每篇文章,哪怕写再烂,阅卷官都得贴上批语。批语是统批发,除非这篇文章真太好,让阅卷官忍不住合掌赞叹,心甘情愿地为它亲手写批语,否则大多数批语都是后期贴上去。
唐慎第场卷子,上头批语就是统批发版,被人贴上去。
而第二场《周易》五篇,却是由人写手极为漂亮王派行书,亲自写上去。
“啊?”
“为防止考官不公,出现批阅考卷缺漏,任何考生在放榜后都可以随意调取自己考卷。童试卷子放在县衙,保留年;乡试和会试考卷放在贡院,保留三年。小师弟竟然不知道?”
唐慎:“……”
他哪里知道这种事啊!
既然考生可以随意调取自己卷子,那王溱能拿出他卷子,看上去好像就不是那惊悚。
“写得不错。”
唐慎心里闪过个念头:你怎知道写得不错。
很快他反应过来,杨大学士与王溱同朝为官,自己是王溱师弟事情在国子监不是秘密,或许杨大学士也知道。那他私底下告诉王溱自己写文章,也不是不可能。
刚接受这个想法,唐慎拿起茶杯,正要再喝口,就眼睁睁看见王溱从袖口里拿出叠厚厚宣纸。这叠宣纸顶端有层薄薄纸糊痕迹,再看那纸上,随着王溱翻阅动作,赫然是手熟练馆阁体!
唐慎瞠目结舌,端着茶杯,手放在半空中,喝也不是,放也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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