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他们带进去,张县丞便去别处。沈默只见礼房仿照县衙大堂样式,悬挂着‘人之大端’匾额,匾下案台后面,坐着礼房书吏。下首两边各摆着两副桌椅,坐着四个贴书。
五个坐着便直勾勾地望向沈默五个,对开始询问姓名年龄、三代履历,出身是否清白……若是家中三代之内有从事娼、优、皂、隶,有当佣人、门子、轿夫、媒婆、接生、修脚都属于‘身世不清’之列,是没资格报考。
还有报考时是否为丁忧期间,是否是在户籍所在地报考,是否是确实是考生本人参加考试,统共问十几项,全都记录在案后,又打量着他们身高外貌,在张纸票上写道:‘身短、圆脸、面黑、有须’之类描述性语句,来描述考生样貌特征,然后贴在考牌后面,叫做‘浮票’。
但描述语言十分模糊,比如说沈默写着‘偏瘦略高,面白无须,容貌甚佳。’沈京则写着‘身材适中,面黄微须,容貌甚怪’,根本没法具体分
正在不忿那陶大临特殊待遇时,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他下,沈默回头看,原来是张县丞,赶紧唱个诺,微笑道:“原来是张叔,您还得操心这里啊?”
“命苦啊。”张县丞龇牙笑笑道:“本来是你爹差事,他跑去南京享福,就得顶着。”说着指指里头道:“到自家地面上,还在门口傻站着?跟进去吧。”便领着沈默也插队走进去。
沈默看看望不到头队伍,心说:‘刚才还气别人呢,现在该别人气。’便招手,领着沈京和三个同学跟着进礼房。
身后传来片愤愤议论之声:“这次又是谁?还下五个呢!”“四个不认识,有个面熟……”“当先那个,好像是前年往壶里镀金那小子。”“对对对,他河中除树时候,还去看来着……”“长得真俊啊,比那陶大临还要好看几分。”“好看有什用?奇技*巧能跟人家状元高徒比?”显然有相当部分人是瞧不起那些东西……如果他们看过沈默对对子时才思敏捷,想必不会这说。
沈京气坏,那可是他直以来引以为傲事情,回头就要大骂,却被沈默把拉住,轻声道:“不要般见识。”便将他硬拖进礼房中去。
其实他当初便已经料到会有风言风语,但当时父子俩处境实在是困顿极,所以他终究还是答应参加与山阴王老虎比斗,赢得县令欢心,彻底摆脱贫贱,这才终于有机会去追求自己想要。
而且在当时,除沈先生之外,几乎没有人说他‘投机取巧、奇技*巧’之类,反倒还获得几分‘神童’虚名——因为那时他不过贫贱小儿,那样做当然没什不妥。
现在他年纪大,准备参加考试,便有人翻出来作为他‘不务正业’谈资……虽然现阶段仅是谈资而已,可假若老是考不好,唾沫星子就会变本加厉,让他名声扫地——比如说山阴老牌神童徐渭,因为连续三次乡试不第,已经成为愚夫愚妇们,私下里寻找快感来源。
对这切,沈默自然洞若观火,但他点都不想反驳,因为他十分清楚,只要自己在考场上路奏凯下去,所有人都得把怪话憋回肚里,拿出最恭敬笑脸对着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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