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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老爹说笑阵,沈默便让人备车,先去山阴接徐渭,然后齐出城往鉴湖去。此时正是年中最为萧索季节,湖面上绝少船只,只有那艘双层画舫,孤魂野鬼似漂在湖心处。
跟着徐渭到老地方,接他们还是那个络腮胡船夫,轻车熟路把小船划到湖心画舫边,两人便攀着梯子上去。上船后便仿佛昨日重现,季本、王畿、唐顺之、何心隐、诸大绶等人个不缺,甚至连就坐次序都没变。
见他俩进来,众人都报以友好微笑,但也许是小心思作祟,沈默总感觉他们笑容中带着丝丝揶揄。
不管有没有,只能当做没看见,沈默向众人报以适度微笑,然后恭敬向二位师长行礼,胖胖季本朝他慈祥笑笑,瘦瘦王畿则板起脸道:“臭小子,过年不知道去看看师公。”
自从三年前沈贺发迹以后,到逢年过节,什远亲近邻,便通通上门。尤其今年,沈默先中小三元,又官拜浙江巡按,沈家便更是门庭若市,认识不认识,八竿子打不着都过来拜访,让沈贺又累又虚荣。
但这切都以正月初五为界,从那天开始,上门人便日日递减,等到初十这天,就已经是门前冷落车马稀,把个沈贺气得大骂:“势利啊势利,等着儿重新得势,管你们七大姑八大姨,个都不待见!”
说完又心疼道:“你说准备这多东西,咱们怎吃得完啊?”原来他预料到今年会有很多人来家里拜年,便在腊月里预备大量年货……光猪肘子就备百个,其它吃食也只多不少,现在东西还没吃上半,客人下子没,让从苦日子里过来沈老爷大为心疼。
听老爹在外面气急败坏吆喝,沈默只好搁下书,出来安慰道:“这有什难,装车送到咱们原先住河边去,保准大伙都来吃。”
沈贺跺脚道:“说不得就得这办……以后宁肯跟患难时穷朋友玩,也不和那些白眼狼处。”便果真让几个亲兵去装车,显然是那些人给伤到。
临时抱佛脚就是这样尴尬,沈默正在搜肠刮肚找说辞,边季本笑着打圆场道:“龙溪兄自己居无定所,就是想找你都不容易,却还好意思赖别人。”
王畿讪讪笑道:“反正是这小子不对。”说着瞪眼对沈默道:“明年老头子去你那过年,不许说不愿意。”语气虽然恶狠狠,但分明向船上人传递个信号——们是家。
沈默岂会不懂?赶紧笑着应下道:“师公您现在就搬到家去,直住着才好呢。”
王畿果然十分受用,笑骂声:“小滑头。”便让他在上次位子上坐下,然后开始讲课。
这次讲授‘花树理论’之类哲学命题,明显用时缩短许多,大家大
见老爹去里屋换衣服准备出门,沈默道:“过会也要出去,午饭就不回来吃。”
沈贺问他去哪,沈默说去鉴湖,沈贺便脸慈祥道:“去吧,散散心也好。”说着又关切道:“快点把那件事忘吧。”
“哪件事?”
“就是吕家反悔……”
“嗨,还正求之不得呢。”沈默眉开眼笑道:“如果他们没有这出,现在指定已经回杭州,现在多好,恶人他们做,咱们却成苦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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