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矮屋便是号舍,整齐密布于甬道两侧,明远楼四周,行行排排,狭小密集,如蜂巢般。每排号舍编为个字号,用《千字文》编列,在巷口门楣墙上书写‘某字号’,比如第排便是‘天字号’。这样编排顺序,显然是为便于考生尽快找到自己所在号舍位置。
官方已经对考场进行编号,写明‘某行某号系某处考生某人号舍’,并在号舍外张贴考生姓名,揭榜晓示诸人。
此时榜单前人头攒动,考生们瞪大眼睛找寻自己位置,待确定之后,表情各异,有人笑逐颜开,手舞足蹈,有人却郁闷地想走人。
沈默早听人说,贡院里号舍可分为四种,每种舒适程度可谓天壤之别。最好是老号,便是那些最初建,高大宽敞,站起身,转得过腰,且因为靠近明远楼,总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,是以修缮
读书人,也是机会难得,怎能不好生珍惜?
这些搜检军都是富有经验,除考生身上外,对其随身携带考篮考箱更是重点检查,用个小锤子东敲敲西敲敲,听听笔管是不是空心,砚台,考箱等大件有没有夹层,还有被褥也要拆开检查,甚至于考生带来包子、馒头,也概切开,瞧瞧是不是夹心。
也着实能检查出些夹带,每当有所斩获,搜检军们便兴奋地低呼,将如丧考妣作弊者拖出去,每每此次,其余考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,对考试印象也就更坏三分。
这种搜检速度极为缓慢,等检查到沈默时,已经日已偏西,那两个搜检兵刚要对他动手,左边那个突然愣,朝右边个递个眼色,那个兵丁也吃惊,旋即恢复常态,装模作样搜查起来……实际上手都没碰着他身子。
面对着沈默询问眼神,左边那个趁着靠近,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们是海盐兵。”沈默恍然,他去岁巡视,参加过海盐保卫战,显然这俩兵丁是认识自己。
※※※
既然有熟人,便免那遭虐待,只是遮人耳目做做样子,便被放行进去,在门口接卷,终于进龙门,只见大门旁悬有副黑底金字对联,上联是:‘下笔千言,正桂子香时,槐花黄后;’下联是‘出门笑,看西湖月满,东浙潮来。’
看到这幅温暖人心对联,那因为漫长搜检而浮躁心气,便平静下来,抖擞精神跨进贡院,便见其格局规整肃穆,条宽阔青石板通道,正对着全贡院最高建筑‘明远楼’。这楼便是整个贡院中心,有三层高,除层门窗俱全外,二、三层都只有柱子没有墙,这当然不是偷工减料,而是因为‘明远’二字意思,便是‘明察远近’,即是说,这座建筑是巡考和监考用。
考试时,负责考场纪律监临、提调、巡察等*员,都会爬到这座楼上去,居高临下俯瞰,整个考场览无余。监视考生与考生之间、具体监考士兵、士兵与考生之间、考场内外是否有串通作弊行为。
沈默见那明远楼上,也挂着副对联,上联是:‘矮屋静无哗,听食叶蚕声,敢忘当年辛苦’;下联是‘文星光有耀,看凌云骥足,相期它日勋名。’看到这副对联,想到指日可待功名,考生们早把辛苦龌龊忘得干而尽,恨不得立刻钻到那矮屋中,开始人生大考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