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到极大惊吓嘉靖皇帝,已经移驾圣寿宫中,顾不得安顿自己御床,就先让人将法坛设好,他仅着单衣,跪在冰冷石板地上,向上苍祷告道:“万方有难,罪在朕躬,五帝降罪,皆有朕受,勿伤吾民,勿扰列宗……”
对于每个皇帝来说,虽然天灾人祸都够烦,但最最不愿面对,就是这说不清缘由地震,因为不知道哪个杂碎想出来,说发生地震是帝王犯错,以至于天神降罪,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说,以至于大家都相信。
极端迷信嘉靖皇帝自然更是深信不疑,他坚信这是上苍对自己警示,或者说警告,所以他必须先请得上天宽恕,然后再设法弥补罪过。
当然以嘉靖皇帝脾气,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,他坚信那些错误,都是由属下臣工犯下,朕只不过代人受过罢。所以在祷告三日之后,他将四位阁老,六部九卿、詹事行人,科道御史,林林总总二百余人,全部传到殿外,陪着自己起下跪。
别忘这里可是北京,现在可是腊月,真正滴水成冰,跪在殿外大臣们,纵使穿着厚厚皮裘,若是像往常那样,跪上两个时辰,恐怕都称冰棍里。
大雪停下,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厚厚灰黄色,像缓缓悬浮于空中帷幔,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。
众人望着那断成数截、被掩埋在瓦砾中神像,都阵阵后怕,禁不住庆幸……好在这殿墙建结实,没有在方才地震中倒塌,这才没有造成严重人员伤亡。
清点人数之后,伤八个,没人死亡,倒是拴在配殿中马匹,被倒塌梁柱砸死几匹,不过在这突如其来灾难过后,还能奢求什?
沈默让侍卫将伤者全部扶到马车上,做好保暖措施,想想,又对包着脑袋铁柱道:“把死马肉割下来,咱们得做好到徐州也没有补给准备。”
“您是说?”铁柱沉声问道:“徐州那边也地震?”
好在嘉靖帝还需要他们干活,所以半个时辰之后,殿门开。仅穿着葛衣麻鞋皇帝,出现在众臣工面前。
“吾皇……万睡万睡……万万睡……”大臣们已经冻得舌头都捋不直。
嘉靖帝面色无比阴沉,狭长双目闪烁着比天气还冷光,劈头问道:“都有哪里遭灾?”
严嵩嘶声道:“
沈默点点头,看着远方红黄色天空,种不祥感觉兀然而生,沉吟道:“不怕万就怕万,有点防备总是好。”
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中午,在废墟边胡乱吃些东西,行人便迤逦离开,这个令他们终生难忘地方。
※※※
在沈默看来,这场灾难很可能波及方圆百里。但事实上,嘉靖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这场大地震,是在陕西山西河南三地同时震响,其威势还波及京师、山东、南直隶、湖广四布政使司,换言之,全国两京十三省,竟有整整半受灾!
整个北中国,全都感到这次恐怖大地震。大明朝首都北京,震感尤为强烈,从十二日这天开始,连续五天声如轰雷,势如涛涌,白昼晦暝。永定门等四处城门倒塌,城垣坍毁近十里,宫殿、官廨、民居更是倒塌无数。就连嘉靖皇帝西苑,也没有幸免,十余间宫殿倒塌,玉熙宫损毁严重,根本不能居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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