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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默从厚厚
摞文件中抽出几页，那是这两个月
京城大事记录，他用笔勾选出其中十余项，便为这场你死
活惨烈决战，勾勒出
轮廓……
可以说，丙辰考察还未开始，就已山雨欲来风满楼！
去年底，兵科都给事中梁梦龙，上疏弹劾李默‘废法行私，负国失职，乞加戒饬，以清仕路’，李默亦上章自辩。很显然，以这位梁科长是不可能撼动来势凶猛李太宰，他不过是严嵩用来敲山震虎棋子……敲是嘉靖帝这座山，提醒皇帝睁大眼，别让考察*员大计，变成李默党同伐异工具。震是李默这只虎，让他吃相不要太难看，不然老子也不是吃素。
结果皇帝下旨安慰李默‘安心供职，以副简任’，但对梁梦龙之‘轻率进言’亦未加处置。皇帝这种有意纵容，让双方更加肆无忌惮，都抡圆膀子，要干仗。
在陆炳各种珍贵药材滋养下，沈默身子恢复很快，到正月二十左右，便已经基本无恙。
这几天里，他翻阅着陆炳派人送来情报，也算终于对五花八门京城大酱缸，有些直观解。但他没有看到最想看李默资料，这当然不是陆炳疏忽，而是他在隐晦警告自己，不要在李默这件事上纠缠。
是，李默，那日陆炳说那句没头没脑‘十分想救你师父，直想救他’，并不是随口而发感慨，潜台词便是：‘有人告诉，那本账册可以救你师父。’谁能说这话？答案显而易见，除李默别无他人。
那
李默为什要急着对自己下手呢？沈默知道任何现象，都要放进当时大环境中去思索，才能得出最接近真相结论——所幸是，现在政治气氛尖锐而突出，十分容易把握。
因为今年是丙辰外察之年！
嘉靖帝举措看似难以理解，但沈默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这位道君皇帝……其实他上辈子见惯这种领导，为维持自己权威，放纵下属明争暗斗，打得越惨烈他就越高兴，因为威胁他力量少，自己位子自然稳固。
但事实上，这法子大家已经屡见不鲜，而且因为二月李
本朝对文官考核之法，分京察、外察两类。京察亦称内计，考察对象为在京朝官。外察亦称外计，考察对象为地方官吏。
京察六年次，在巳、亥之岁，外察三年次，即丑、辰、未、戌年。两者原则上都是四品以上*员具疏自陈，听皇帝裁定去留……但事实上，大明朝皇帝多是甩手掌柜，般会将四品大员考察委托给内阁大学士。
确定去留后，而居官行为不当即有遗行者，再由科道官纠劾，谓之拾遗。以下官吏则由吏部会同都察院考核后具册奏请，被察官吏罪责分‘贪、酷、浮躁、不及、老、病、疲、不谨’八类。处分有致仕、降调、冠带闲住、为民四等。
这个法子在政治清明，朝野俨然时候，不失为项有效考核措施。但旦朝廷中山头林立，党争不断，考察之法便会沦为各个集团互相攻讦，党同伐异工具。
而现在朝堂上，三党林立，更准确说，是只大老虎击败小老虎后，又面临中老虎严峻挑战，在这个时候，今年丙辰外察，无疑就像火上浇油，使斗争形势愈发炽烈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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