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帝负着双手,眺望向窗棂外破碎天空,那里有群鸽子飞过,悠扬鸽哨让皇帝心情好很多,他悠悠道: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谁欠饥荒谁去还,让赵文华再下东南吧。”
听皇上这样说,严嵩喜极而泣,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抽出封奏章道:“启奏陛下,臣有赵文华请求再次提督东南奏章!”
“哦?”嘉靖也不回头,就那望着天空,淡淡道:“念!”
严嵩苦笑道:“老臣眼花,还是请黄公公帮着念下吧。”
黄锦看嘉靖点头,便接过来,展开奏折念道:“……倭寇盘踞海外,进退自如,时聚时散,殊难捕捉。若想战而胜之,更需将帅和睦,戮力同心。然东南总督杨宜,才不服众,无能无方,偏又气量狭小,嫉
化无。
这是严嵩如不倒翁般屹立朝堂秘密武器之。十数年来屡试不爽,不知多少忠贞贤明之士冤死于无妄,亦不知有多少恶贯满盈之徒逃过惩治,在其羽翼下逍遥法外,继续作恶。
所以沈炼劾严嵩‘伺陛下喜怒恣威福,窃君上之大权’,点都不冤枉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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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,嘉靖帝不知不觉入彀,他觉着严嵩是见大事不好,要丢卒保车,心中竟然对赵文华生出丝怜悯之情……他虽然对赵文华谎报太平、弄虚作假生出愤懑之意,但毕竟满朝文武只有赵文华个,主动放弃京城钟鸣鼎食舒逸生活,下江南提督剿倭,去就是将近两年。
嘉靖帝觉着,这样‘肯吃苦’、‘肯牺牲’大臣,纵使有些吹牛皮,放大炮毛病……责罚下尚可,焉能连功劳也全部抹煞,棒子打死?再者,听沈默对‘治大国如烹小鲜’生动解说,皇帝已然心中有数,是以并未真正生起气来。
心里打定主意,嘉靖帝便缓缓起身,走下御阶,坐在严嵩锦墩上,望着跪在地上老首辅道:“老首辅有点不近人情吧?赵文华虽然有些名不副实,但在江南两年时间,风餐露宿,鞍马劳顿还是有,大小二十多次胜仗也是实打实,苦劳多些,功劳也不少,如是便杀话,会不会让天下人寒心,再没有愿意为朕卖命呀?”
严嵩见皇帝上套,心中不禁暗喜,却不敢表露点,脸感叹道:“皇上心胸博大如海啊,实乃历代未有之仁爱帝君,臣子们能为陛下效力,实在是三生修来福气啊!”他先是信手送出顶高帽,表情又恰到好处转为羞愧,自检讨起来:“那赵文华得知东南事变,忧心如焚,惊悸无比,想要求见陛下请罪,却不敢打扰圣上清修,就跑到微臣那里……”说着竟挤出几滴泪水,配合着满脸褶皱老脸,颇有些老泪纵横哀伤之感,只听他哽咽道:“微臣却不及陛下万,不仅未曾想到他曾经立下功劳,还味怪罪他‘虚报战果、浮躁不堪’,甚至怒目恶言相向,完全不顾父子之情……当时觉着自己是味忠君无私,现在被陛下仁爱所感化,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偏颇……”做戏做全套,说完便呜呜哭着自请处分。
毕竟是二十多年老伙计,就是条狗也有感情,嘉靖帝不忍心道:“还不把首辅扶起来?”
黄锦和徐阶赶紧上前,把哭得凄凄惨惨严阁老搀扶起来,嘉靖帝起身指下锦墩,两人便扶严嵩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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