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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早听说大部分翰林差事,就是读书喝茶消磨时间,所以并不意外,规规矩矩上几天班,舒舒服服捧着香茗看书,等到下班时间,便与分在各部衙门同年相聚会饮,谈天说地,讲讲对北京城见闻感受,诸如‘中城珠玉锦绣,东城布帛菽粟,南城禽鱼花鸟,西城牛羊柴炭,北城衣冠盗贼。’等等,这是个外地人想要在京里生活,必须要知道。
当然大家身份决定,每次聊得最多,还是各自衙门门道掌故。这些原先还很单纯进士,渐渐知道原来官场上门道比四书五经可复杂多,那些同样读圣贤书入仕前辈,也早已经忘孔孟道德,而是想着法子捞钱……就连原本印象中最没有油水六科,都不能免俗。他们还代为概括下道‘吏科官,户科饭,兵科纸,工科炭,刑科皂隶,礼科看’,精辟点名每科财路来源。在这种嬉笑怒骂,潜移默化中,九卿衙门权势之浓淡,人情之冷热,便盘踞于胸中,对这些新晋*员将来为官处事,有莫大用处。哪怕你是恬退自守清官,也得知道这些东西,不然被人卖还得帮着数钱。
这种日子实在是赛过活神仙,至
翰林院在东长安街,大门是向北开。
沈默三个随便找家饭馆凑合餐午饭,等未时衙门上班,便来到翰林院门口,向守门兵丁出示吏部出具堪合,畅通无阻进去。
穿过三重门,进入头进是署堂,为七开间厅堂。堂中有学士、侍读学士、侍讲学士分座。现在李默不在,便是侍读侍讲二位学士理事。
侍读学士年近五十,叫袁炜,字懋中,慈溪人。侍讲学士稍微年轻点,四十出头样子,叫李春芳,字子实,南直隶扬州人。前者是嘉靖十七年探花,后者登科晚些,是嘉靖二十六年状元……翰林院里最不稀罕就是高学历。
所以在两位老前辈鼎甲面前,沈默三人从那方面讲,都是晚生后辈,只有乖乖站着听训份儿。
但两位学士不是李默那种手遮天牛人,自然不会慢待三位新鼎甲,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就坐、上茶、说话。
沈默没有因为李默折辱而失态,也没有因为两位学士礼遇而飘然,他彬彬有礼道:“等晚学末进、侥幸得中,实在是惶恐很,二位师傅切莫再行折杀。”诸大绶也温文尔雅地笑道:“是师傅,规矩不能乱。”陶大临也道:“们站着吧。”
二位学士不由暗赞道:‘都说这科三鼎甲年少得志,却丝毫不见骄狂之色,实在是难得啊……’大家都是三年才出三个甲出身,是以天然就有种说不出亲切感。
李春芳便温言道:“那就言归正传,给你们翰林院差事,最重要是经筵典礼,不过在秋天举行,现在不用忙。日常工作则是论撰文史、纂修、编辑、校勘实录、圣训、本纪、玉牒及其他书史,咱们所有翰林每人都会分块。比如说,这两年直在纂修《武宗实录》,而袁学士也在校勘当今圣训,这就是咱们主要工作。”
袁炜接过话头道:“你们也会有相应差事,不过因为咱们差事关碍重大,只能由掌院学士分配,所以这几天就不给你们安排差事,还是等李大人统安排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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