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任教谕第二年,正五品延平知府下来视察,按例要看学堂,在南平县学官署接见学官。海瑞带领两名助教进入大厅,见到知府大人,左右两个助教急趋上前,抢步跪倒,纳头便拜。
海瑞夹在二人中间,只是作揖,却站而不跪。知府大人先是惊讶,继而很气愤,但不好当面发作,只好冷笑声,对陪同视察*员道:“你们看这三个人,多像个山字笔架!”两跪夹站,可不是活脱脱副笔架模样?这已经是再清楚不过暗示……老兄,你不协调,快跪下吧!
但海瑞却不为所动,到底也没有跪下,知府大人觉得他是有意轻侮自己,草草巡视之后便离去,连县里准备好宴席也没吃。
海瑞之所以不跪,并不是想要侮辱上官,哗众取宠,而是与他性格有关,也许是先天遗传,也许是后天养成,他是个极度坚持原则之人,视律法为圭臬,不仅自己严格执行,还要求别人也样遵守——
开国之时,国家就规定学官在学校见上官,拜而不跪,此体现师道尊严,也是写进大明律。但百年之后,士风日坏,学官们为讨好上级,无所不为,跪迎上官早已相习成风,所有人都习以为常。
很多钱,如果科举之路不那平坦,还会花更多钱,你堂堂七尺男儿,不劳而食已经很不应该,如果还要大手大脚花钱,难道不觉着羞愧吗?”
沈默讨个没趣,只好讪讪道:“您说对,那不请您吃。”
“这就对,读书人不下地干活,不上机织布,往往不知道粥饭、钱粟得来不易,这样将来就算侥幸得中,为官也不知道恤民清廉。”男子教育完他,便继续吃他面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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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默将他话反复琢磨遍,突然感觉仅凭这番话,他就要胜过绝大多数父母官,不由有些尊敬道:“学生受教,学生沈言,浙江人。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,仙乡何处……听您口音不是江浙人吧?”
所以在海瑞看来原本正常无比‘不跪’,就显得惊世骇俗,下子,‘海笔架’名声便在官场上传开。
‘笔架先生’名声越传越大,后来提学、布政使等更大*员前来视察,海瑞皆揖而不跪,但人们想起国家规定,倒也无话可说,只是将其传为笑谈,竟然让海瑞名气越来越大。
不得不承认,此时士风并没有烂透,至少高级*员涵养和气度还是很好,他们不但不和海瑞置气,反倒称赞他恪
“叫海瑞,号刚峰。”男子也是长途跋涉,很久无人说话,自然比平时话多些:“是广东琼山人。”
“天涯海角啊!”沈默惊呼道:“走很远路啊。”
“不是从海南来。”海瑞道:“已经离开家乡十多年,这次是从福建南平过来。”
“福建南平……海瑞……”沈默装模作样寻思会儿,突然拍桌子,险些又把海瑞吓得噎住,脸惊喜道:“海笔架!你是海笔架!”‘海笔架’是海瑞绰号,但与别人‘张大头’、‘马大脚’之类诨号不同,他这个外号是可以登大雅之堂,当面称呼。
因为这是有典故,话说海瑞在福建南平自然不是买炊饼,而是当官,正八品教谕!管县学生员,小得不能再小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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