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签押房里,他将看到幕禀报给大人,沈默表情依然如故,淡淡道:“震川公是不是觉着,把他们逼得太狠?”
“瞒不过大人。”归有光对沈默畏惧,已经深植在骨子里,所以干脆有甚说甚,什也不瞒他:“卑职担心,他们即使屈从,也会有心病。”
“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心悦诚服。”沈默沉声道:“近百年来,对士族优待太过,让他们变得自私自利,愚蠢跋扈,只以为荣华富贵是他们应得,却从不想为大明尽点义务,承担任何责任!大明落到这般田地,他们要负主要责任!”说着紧紧攥拳道:“这样蠢物,牵着不走打着倒退,好言好语就蹬鼻子上脸,非得给他们点教训,才知道上下尊卑!”
归有光也严肃起来,他这生见惯那些*员嘴脸,搞不明白为什明明饱读圣人之书,怎做官就骄慢贪婪、不思报效,反而成国家蠹虫呢?想到这,他问出自己苦求不得其解问题:“为什会是这样?”
“是科举害人啊!”沈默沉声道:“对寻常人家来说,要三代积累,风调雨顺,到第四代才能让人不事生产,专门读书;即使豪门大族,也要花大价钱延请名师,士子本人也非得寒窗数十载,抛却尊严,历尽艰辛,方能从层层‘磨成鬼’考试中,博得顶乌纱帽上头。只认为功名是家族花钱培养,自己苦熬而得,有何感戴朝廷之意?纵使多少荣华富贵,高官显爵,所感激,不过是家族和自己罢。”说着冷笑声道:“可见如此用人,本来就不显朝廷待士之恩,而朝廷却责其报效,指望其为民着想,不是痴人说梦吗?”
玺不干,他跟潘庹关系最好,看自己老兄弟流血,怒道:“你个老王八,敢咬人!”便撸着袖子上前,要帮着揍陆鼎。
但王子让跟陆鼎关系好,自然不好不插手,便挡住彭玺道:“你瞎掺合什……”话音未落,便被彭玺大巴掌抽上,他也急,同样展开村妇拳,跟彭玺战做团。
这是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心说这是干什啊?还能更丢人吗?便赶紧上前,将两对、四人拉开,不让他们再打下去。
潘庹捂着被咬半边耳朵,彻底发疯道:“你们放开,今天不把老东西蛋黄挤出来,就是他养!”
陆鼎擦满嘴鲜血,双眼通红道:“你要是养,生出来时就该把你掐死!”
“那该如何应对呢?”归有光面色沉重地问道。
“给他们盆凉水,让他们清醒清醒!”沈默苦笑道:“目前也只能做到这步
这跟泼妇有什区别?看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理智,众人赶紧拉着潘庹先走,除王子让,却没人再管陆鼎。
人走干净,场面安静,陆鼎也冷静下来,回想起方才幕,羞愤欲死,掩面道:“此生休矣!”便朝王子让深鞠躬,萧索如落叶般,失魂落魄离去。
场中只剩下个王子让,他回望下漆黑大门,虽然看不见里面人,却能清晰感受到无尽嘲笑,灰心摇摇头,也步陆鼎后尘离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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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门缝里看完这幕,归有光不禁叹息声,暗道:‘本来多强势群人啊,只因为步走错,便落到这般田地,真是可怕啊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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