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宗宪委曲求全没有白费,因为王直终于消气……其实他不消气也不行,因为此时王直已经是骑虎难下——妙善已经向他发出最后通牒,要他尽快与官府谈判,否则他将撇开王直,单独进行。
而且面对着已经集结好明军,王直也没法强硬,他只能再三试探……先提出让毛海峰回来,事实上,胡宗宪还嫌整天包他食宿浪费钱呢,闻言二话没说,便让小毛回去。
见到毛海峰全须全尾回来,还带着胡宗宪礼品,王直心放下半,再提出派遣贵官作为人质,胡宗宪也不在乎这条,反正手下*员又不是他
只出入。王直乘兴而来,结果吃个闭门羹,同样事情在嘉靖三十六年已经发生过次,但当时王直算是不请自来,明军防备还有情可原,可这回是胡总督几次三番要求,人家才来,却又次被拒之门外,老船主心情之恶劣,也就可想而知。
他再次派出毛海峰,上岸责问胡宗宪:“等奉诏来,将息兵安境。谓宜使者远迎,宴犒交至。今盛陈军容,禁舟楫往来,公绐耶?”这段话翻译成白话,意思是‘玩人也不是这玩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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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宗宪很郁闷,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,是他之前没想到——他低估清流谏臣们不切实际死硬,更低估手下将领对战胜王直渴望……现在情况,已经与几年前沈默招安徐海时,截然不同,当时倭寇压力太大,明军左支右绌,恨不得能减轻下负担,因此虽然有非议,却还是顺利实现。
但现在,眼见着战局越发有利,越来越多明军将领,开始热烈盼望着建功立业,封妻荫子,胡部堂想用谈判解决问题,显然不合他们心意。
可胡宗宪不是那些只知道空喊口号谏臣,也不是只知道打仗武将,他是统领全局东南总督,对当前局势有着超人清醒认识。他知道这几年倭寇之所以消停,其实最大功臣是沈默市舶司,正因为有丰厚贸易利润和护航受益,王直和受他控制亲近势力,都专注于贸易和护航中,对大陆骚扰自然减少。
所以最近几年官军击败,其实是些新近加入杂牌实力,而真正老牌倭寇,不仅没有被削弱,反而因为财力壮大,纷纷招兵买船,装备也鸟枪换炮,愈发强大起来。
因此胡宗宪清醒地认识到,目前平静是脆弱,说不定哪天因为某些矛盾,那些实力愈加强大海商,便会带领无法战胜军队,出现在自己面前。这种感受让他寝食难安,所以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!而且最好是和平解决。
但身为个深通厚黑老辣大员,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孤注掷,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件还没大有谱事情上,他必须做好各方面准备,为自己留好后路。而且,他还得避免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,也不能过于违逆众意——无论这个‘众意’是多愚蠢。
堂堂品大员,太子太保兼东南总督胡宗宪,那时竟有‘二嫂之间难为姑’郁闷,因此面对毛海峰质问,他只能想尽办法多方劝说,甚至不惜诅咒发誓,向王直写书面保证,定保证王直安全和人身自由,并全力向朝廷争取,尽可能满足其要求,云云。同时还得劝说手下文武*员,让他们同意自己计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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