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强笑声道:“实在是失礼,鄢大人,师叔新丧,下官扶棺送他最后程,因为惦念着交接,连葬礼都没参加,便匆匆回来……”说着掩面泣声道:“每想到师叔音容笑貌,就不能自已……”
鄢懋卿已经听说,当世大儒唐顺之于前日逝世,宁绍台百姓都为其戴孝,江浙两省*员更是纷纷前往武进吊孝,就算东南总督胡宗宪也在此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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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进签押房,彼此施礼。让位坐下看茶,鄢懋卿见沈默虽然形容憔悴,却依然翩然俊雅,举止卓然,不由有些暗暗嫉妒,过会儿才收下心思道:“前在京里时,幸瞻荆川公丰采,那真是神仙中人物,怎说话没呢?”
沈默道:“师叔山中苦修十六载,大道虽成,整个人却累垮,本当静养数载,却又出山抗倭,常年在海上作战,为风浪侵袭,终于病不起。”
再有三天,就要进入五月,鄢懋卿那边等得着急上火。前文说过,、五、九这三个月份,五行属火,臣子‘臣’字,古音读‘商’,商属金,火克金,所以要避开这几个月。
所以旦这三天不能上任,鄢懋卿就得六月上任,这可不是仅仅晚个月、三十天问题,因为五月是收夏税月份,身负巨贪重任而来鄢中丞,怎能放过呢?
便终于耐不住性子,二十八这天早饭过后,乘顶小轿,亲自带着礼品进城,到巡抚衙门外,命家人鄢采持副红全拜帖,上前去求见。
那守门兵丁看,只见那帖子上写道:‘城外人鄢懋卿拜’。看这名字三个字这多笔画,便知道是新任巡抚大人来,赶紧面点头哈腰,面进去通报。
鄢懋卿和鄢采便等着中门大开,沈默急急出来,连声道:‘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!’。
鄢懋卿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,道:“真是天妒英才啊。”说着转化话题道:“拙言老弟有什打算?”
沈默心说,看来真是等不及,便道:“说实话,师叔去世,给触动很大,这些年在东南,肩负着方重任,已经累得心力交瘁。只盼着能回京得个闲置,安安稳稳度过这几年,便学那陶渊明,挂印回家去。”
鄢懋卿觉着,沈默这话其实
谁知等半天,那大门还纹丝不动,倒是那门子重新出来,小意道:“鄢中丞,们中丞说,本想出来相迎,但怕让人看到有失您体统,所以在还是请您从侧门悄悄进来,再给您赔罪吧。”
鄢懋卿想,自己也确是唐突,还没交接呢,就巴巴赶来,确实让人见笑。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啊,京里那位独眼龙,张着血盆大口,今年便要五十万两银子,这要是错过夏税,光指望着秋税,还不得累死他老人家。
想到这,虽然有些埋怨沈默抱着官印子不撒手,他还是忍住气。放下轿帘道:“进去吧……”
轿子缓缓抬进巡抚衙门,直到进三堂,鄢懋卿才见沈默出迎。本来想要好好奚落番,说他‘架子真大’云云,但看到沈默样子,所有话又硬生生憋回去——只见他白衣素服,面容憔悴,显然是沉浸在某种生离死别痛苦中。
鄢懋卿只好将质问改成安慰道:“沈大人要节哀啊……”两人在北京便有过面之缘,倒也不用自介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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