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不是吗?”沈默笑道:“这好机会,不去各地走走,看看风土人情,那可就太浪费。”
张居正面色竟下子肃穆起来,道:“不错,回家五年,倒有三年在各地游历,确实到过许多名胜古迹,然而在开阔眼界同时,更看到自己原先从不解面——原来大明朝虽有苏杭,却不是天堂!在富庶江南以外,看到无数衣衫褴褛,瘦骨嶙峋百姓,沿街乞讨,卖儿鬻女,只求能多食餐,多活日!他们悲惨生活,并不是哪县,哪府,而是全国各地,皆是如此!繁华江浙湖广,只不过是块遮羞布,遮不住整个大明朝地鸡毛,遍地哀嚎……”
张居正说到这,双目中竟然泪水涌现,显然对那些悲惨场景印象,实在太深刻。他虽然方才还在感叹,抱负得不到伸张,才华没机会施展。但无论如何,出生在个富农家庭,自幼便才华横溢,从秀才到举人、从进士到翰林,都算是帆风顺,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,却也从没为衣食发愁过,也从没想
喝酒聊天也得分对象,要想喝得痛快,聊得开心,还得跟你沈拙言起。”
“谬赞。”沈默搁下酒坛子,将几盘下酒小菜拿出来,两人便边捏着花生米,边小口小口对酌起来。
面喝酒,张居正面问沈默,他在苏州都具体干些什,道:“听外面传神乎其神,都快把你吹成孔明二世,难道真有那神吗?”
“神什神?”沈默微笑道:“不过是恰逢其会,做些顺应时势事儿罢。比如说市舶司,朝廷海禁多年,海上又有倭寇横行,不论们大陆买方,还是海上买方,需求都被压抑太久,旦开市,便如洪流般宣泄出来,自然发不可收拾。”
见张居正听迷,沈默又道:“再比如说那徐海,跟朝廷征战多年,眼见着自己越打越弱,官军却越来越强、越善战,自然萌生归顺之意,只是没人有这大胆,敢接受他罢。”
张居正怎能满足于如此简略回答?自然路追问下去,好在他关注更多是宏观层面经济问题,至于市舶司如何运转,各部门配合联系,并不是他关心地方。张居正关心,是苏州税负如何征收,各方面利益如何分配,老百姓过得怎样,诸如此类问题。
沈默起先还做回答,但见他越问越深,再问就要问到那些不可告人秘密。赶紧打住,转个话头道:“你都问半天,也该问问你吧?”
张居正自嘲地笑道:“有什好问?人说三十而立,今年已经三十有六,出仕也已经十多年,却只是等闲蹉跎岁月,没做过件正经事儿。”说着摇摇头,将杯中酒饮而尽,脸苦闷道:“别说跟你没法比,就是比比那些知县言官,也羞愧无地自容啊。”
“哎,太岳兄千万别这想。”沈默赶紧劝慰道:“翰林官嘛,向来就是这样,积蓄多年,朝得志。等着多年媳妇熬成婆,就是你大展宏图时候!”说着呵呵笑道:“到时候等你大权在握,忙得抽不出点空时候,就会怀念当年游山玩水逍遥。”
张居正闻言稍稍展颜,摇头道:“你当前几年请病假,是去游山玩水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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