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不光是莫莉个人,她也在。
或许是从玛利亚罗斯视线中察觉什,佩儿多莉琪讶异地皱起眉头。
她感受到什?
玛利亚罗斯想着什?
在他们思绪具体成形并在彼此心中埋下芒刺之前
「真没事。」
玛利亚罗斯轻轻地握住莫莉伸出手,尽可能地露出自然微笑。
他以为他做到,或许仍稍嫌僵硬。
欺骗莫莉令他心虚。
不,不光是如此。触及莫莉温暖又滑嫩手后,他发现。
小时候,他并未留意;但到这个年纪,他自然明白。不,即便是双亲健在之时,他也曾怀疑过好几次,只是没说出口,说不出口。他和爸妈点也不像,这个事实代表什?他不愿去想,以为不想便不会发现答案。但事实并非如此,他根本无须去想,答案便往往在不经意时刻如突如其来骤雨般,毫不容情地落下。
或许「不是」。
当然,即使「如此」,双亲依然是双亲。对他们两人记忆,想必得到玛利亚罗斯死亡之后才会消失吧!
可是,倘若真是「如此」——
倘若直以来所相信,试图相信都是谎言,那——
他知道自己样貌,也不是没想过这张脸看在别人眼中作何观感;只不过,虽然他觉得至少比生张不忍卒睹丑脸好,却从未庆幸过自己样貌。
因为,点也不像。
他长得和父母点也不像。他还记得双亲长相,也时常回忆,牢牢地刻印在记忆中,以免忘记。偶尔他会照着镜子,寻找自己和父母之间共同点——但却没有。
从眼睛、鼻子、嘴巴、耳朵形状到头发和眼珠颜色,没处相同。
他原本期待随着逐渐成长,自己会越来越像父母,但目前却毫无这种征兆。
并非不愿让莫莉碰触。
正好相反。
渴望她碰触,希望她抱紧,替消除这股不安。想对她撒娇,莫莉也定肯让撒娇。
但是,莫莉不是妈妈。
再说——玛利亚罗斯看着佩儿多莉琪。
究竟是谁……?
「玛利亚?」
「咦?」因这道呼唤声而回过神来玛利亚罗斯,发现莫莉与佩儿多莉琪正脸担心地看着自己。「——啊,抱歉,在想事情……搞不好灵魂出窍。」
「没事吧?你脸色很差。」
莫莉从椅子上抬起臀,伸出手来。玛利亚罗斯素来不喜欢肉体上接触,对象是莫莉话倒是无妨;只不过不知何故,他现在并不想被碰触。但若他突然做出拒绝反应,拂开莫莉手,或许会伤她,至少会令她惊讶并感到不可思议。
唯安慰,便是双亲都深爱玛利亚罗斯外表,都说喜欢他样貌。玛利亚罗斯名字便是取自他那令人联想至鲜红蔷薇发色,妈妈最爱以手指梳理这头鲜艳红发,不住地称赞他那橘色眼珠美丽;爸爸也常紧抱着玛利亚罗斯,以脸颊磨蹭他脸蛋。虽然他曾埋怨父亲胡子扎人,却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被爱着。在他痛苦或饥饿时,这部分却是满足充实。
然而,现在回想起来,或许爸妈种种言行,都是为不引起玛利亚罗斯不安。
——不安。
没错。
埋藏于深处、平时并不露脸不安,直沉睡于玛利亚罗斯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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