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冬青身边朋友们,个个都带着高深莫测脸,好像谁也无畏死亡,好像谁都可以下面慷慨赴死。但是郭解猜,没人不怕死,越装作不怕死人,心里越怕。
他平静地王苏敏:“你有什遗言吗?”
王苏敏脸上终于出现表情,短暂地笑下,他摇摇头。
没有遗言,没有。
长安,长安,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,长安是什意思?在汉语里,是直平安意思。在汉人眼里,这是个吉利、繁华、高贵地方。
郭解仰头看着他:“什意思?”
王苏敏停下来,低头看着他:“没听过吗?”
郭解:“没有。”
“可以听听,”王苏敏说,“郭解,别在意看不起你,就像也不在乎你看不起。”
王苏敏说:“你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会来救你人,也没有。”
郭解看他眼,犹豫片刻,挣扎会儿,把葫芦口打开,灌他两口,王苏敏咕咚咕咚咽两大口,但进嗓子眼里,蒸发,像是没喝过。
王苏敏喝水,示意你可以问。
郭解道:“李冬青到底想干什?”
王苏敏:“天下太平。”
郭解嗤笑声,问道:“什算是天下太平?”
回去歇着罢啊。”
郭解:“陪陪你,认识个朋友不容易,顺便给你挡挡太阳。”
他上前步,把上午日头挡住小半,王苏敏上半身还,bao晒在阳光下。
郭解道:“直在想,如果被抓人是宁和尘,你觉得李冬青几天会来救他?”
王苏敏没看他。
王苏敏来这里两次,都是受罪。王苏敏今年二十七岁,十六岁时候第次入长安。
王苏敏是鲜卑族,他从小知道他是鲜卑族,而且是鲜卑族中贵族,他在单于庭长大,父母死得早,他又瘦又小,脏得像个泥
郭解沉默。
他想听可能并不是这个,他打量着王苏敏,好像重新认识这个寡言男人。
他也许想听王苏敏骂他,想听王苏敏羞辱他,骂他是走狗,是不要脸渣滓,是跪在权贵下条狗,他想听也许是这种话。就像是江湖人骂他那些话。
但是王苏敏没说什,王苏敏什也不说。
王苏敏如果骂他,他可以为自己说些什,说人都有自己路走,说这世上总要有人去当走狗,他聪明地看清局势,想留在长安,为活命而奔波并不可耻。但是王苏敏不说,他准备好这些话就好像突然变成毒药,在他腹中咕咕作响。
“皇帝不会把江湖人绑在黄金台上。”王苏敏迎头看眼天上太阳,微微眯着眼。
尽管他在太阳下受苦,他也不憎恨太阳。
人生路走到这步,王苏敏也无话可说,他在低头看眼郭解,确实觉得人是可怜。
他低声道:“战城南,死郭北,野死不葬乌可食——为谓乌:且为客豪……
慢慢地,他唱起来:“野死谅不葬,腐肉安能去子逃?”
“多说不出三天罢?”郭解说,“但是七天,他还没来。你真是他朋友?”
王苏敏:“假。”
郭解笑。
“这是什英雄好汉?”郭解说,“他难道不知道你每天过得是什日子吗?还是说知道,但是就是不来?”
王苏敏扬起下巴,看眼他手里葫芦:“来,喝口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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