灾难过后,倾全国之力治理黄河,已经成为朝野上下共识,然而围绕着‘如何去治理’这问题,上自皇帝,下至群臣都卷入无休无止争论中。
没办法,这个号称名臣辈出年代,经天纬地之才太多,每个人都有自己主意,每个人都坚信,只有自己主意,才能解决问题,于是吵架开始,各路神仙据理力争、反复互爆、吵得面红耳赤、竭斯底里,整整吵四年,也没定下哪套方案。
改道后,黄河有四年平静期,也是治水黄金期,便被这帮蠢材毫无意义浪费掉。
四年后,黄河在大名府馆陶县郭固口又决堤。用五个月时间,才重新合拢大堤,但前去视察*员回报说,水道内淤泥堆积越来越厚,水面随时都有漫过堤坝,再次崩溃危险。
官家终于失去耐心,勒令大臣马上定下套方案来。而这时,大宋宰相,已经换成文彦博和富弼,二人上任之时举国欢腾,谓之‘贤相在朝矣’。贤相就是不样,他们从各种方案中,找出个认为最合适,联名上报给官家——‘河入六塔’方案,就是它,请立即开工吧!
不夸张说,北宋灭亡,半原因是被黄河玩死。
在宋以前,从汉至唐,黄河处在长时间‘安流期’,基本未有大规模水患发生,黄河流域百姓,亦享黄河之利、多于受黄河之害。
然而自宋季以来,黄河反先前之态,从温柔母亲河,变成,bao虐黄龙,从建隆元年第次决口开始,几乎年决、甚至数年决,以至于如果哪年黄河没有泛滥,史官必定会写下‘是年河宁’这样,充满庆幸之感记录。
黄河每次决堤泛滥,不仅会给百姓生命财产带来灾难,每次抗洪抢险,还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。但如果能这样年复年应付过去,也行。无非就是国家吃力点、百姓痛苦点,反正近百年来年复年,大家都习惯。
但要命是,这种消极修修补补,并不能解决问题,只是在消极凑合,等到定程度,凑合不下去——就会发生恐怖改道。
这方案是由河渠司勾当公事李仲昌提出,他提议自商胡决口下凿六塔渠,引黄河东注京东故道。这样可以使商胡口决堤处减缓灾情,容易堵塞。尤其是但成功之后,它可以成为黄河永久性分水道,有它分洪,主河道便可安然度过洪峰,使黄河永不为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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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朝是不幸,它要为汉唐五代以来,中华民族对黄河中上游过度破坏埋单。当今官家赵祯更是不幸,他要为开国以来得过且过埋单。
景佑元年,京东横陇段决口,决堤而出洪水席卷人畜,漫过大名府地界,再折向北流,朝廷全力抢修堤坝,可仍然无济于事,只好任其改道。从此之后,中原大地上河患频生,近八十余年里,再也不得安宁……
而这只是个开始。十四年后,庆历八年六月六,个吉利日子。黄河又在澶州府商胡决堤,决口宽近里,浊浪排空黄水滔天,横漫中原北部。
这两次之后,黄河彻底改道,它河水改向北,经河南内黄之东、河北大名之西,横贯河北平原,汇入御河,再经界河入海。
这种级别灾难,只需要再来个两次,就可灭亡个国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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