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哥哥夸奖。”赵宗绩苦笑道:“就是
‘无妄’两个字,刺痛赵祯,官家那细长眼睛微微眯起,又问赵宗实道:“实儿怎看?”
“孩儿听弟弟讲得,似乎很有道理。”赵宗实微笑道:“但想那李家三代水臣,李仲昌家学渊源,断不会犯这低级错误,所以孩儿还是相信二位宰相判断。”
“嗯……”赵祯听,点点头,似乎他也是作此想法。
“叔父!”赵宗绩心中暗叹声,起身抱拳道:“几十万大宋子民身家性命,不该冒任何风险啊!”
“嗯……”赵祯又点点头,似乎对这点很赞同。
微微讶异道:“何如?”
赵宗实也面色微微变,旋即笑而不语。
“道理很简单,要是横陇故道能用,为何黄河还会改道?”赵宗绩沉声道:“黄河本就是三分水七分泥,无不淤之理。而淤泥沉淀,都是从下游水缓出开始。下游淤淀越高,水流就越慢。上游流速太快,下游流速过慢,则从中游低下处决堤。此其常势也。”
“孩儿专门查阅水文资料,发现自唐朝末年,这条水道下游决溢,便逐渐增多。而进入本朝,京东故道更是屡决屡复,而又屡复屡决,已经到根本无法整治地步。这到底是什原因?孩儿又派人前去实地调查,还访问上百名经验丰富老者,得知黄河自濮阳以东,皆已淤高,并不象李仲昌等人所说,只是铜城以上才算高地。”
“实际上铜城以上可算‘特高’,而且河床越往东越高,最高处与商胡口落差接近百丈……避高就下,从高到低,乃是水之本性,所以凡是河流已弃之高地,其故道是很难再恢复过来。即便是用强力暂时恢复过来,但用不多久又必定在上游低下处决口,造成新改道,而故道终究还是故道。六塔河不可开,其根本原因就在这里!”
※※※
从福宁殿里出来,兄弟俩肩并肩往外走。
“贤弟,你病好?”赵宗实温声问道。
“兄长,没病,那只是闲着无聊,好玩呢。”赵宗绩微笑道。
“都是当爹人,得有个大人样。”赵宗实伸出手,笑着从他肩头,摘下片枯叶,微笑道:“今天你表现很好。”
“动工之初,李仲昌等人说,六塔河可以起到分流作用,减少洪水对黄河压力。可孩儿得知,实际上分流之后,恩、冀两州水患依然,仍然危急四起。而其分减之水,因下流无归,已使滨、沧、德、博、齐数州为患;若待其全归,为患更将数倍于前。而以上五州,素号富饶,河北路,财用所仰,今引水注之,不唯五州之民破坏田产,河北路,坐见贫虚。究其损失就更加无法计算。可见,请开六塔建议,实在是荒唐至极,为害无涯,完全不可取!”
赵宗绩慷慨陈词时,与方才赵宗实侃侃而谈时,官家神情动作,似乎没有什区别,都是很耐心倾听,只有最熟悉他人,才会从个细小动作上,发现些不同。
方才听前者讲到半时,赵祯耳朵便微微动起来,而听后者讲完,官家耳朵都直是直楞楞。
过会儿,官家才笑道:“绩儿,你可知道,这番话传出去,是要得罪人。”
“但孩儿更怕叔父子民遭受无妄洪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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