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,他是来给文彦博送札子,按说用不着他个副宰相跑腿,但王状元还是亲自来,他是来报复,他要亲眼看到,贼配军崩溃样子,才能雪心头之恨。
狄青是个大度人,早就忘记当年恩怨,他客气请王状元就坐,又让人上茶,才询问有何贵干。
王拱辰微笑着,将份手札,送到狄青面前。
所谓手札,又叫札子,乃正式奏表、公文之外,类似于亲笔信种非正式文体。
狄青拿到,是文彦博亲笔信,展开看,不禁变脸色……只见文彦博以亲切温和,却不容置疑口吻,允许狄青可以自行请辞,得到体面结局。甚至连未来待遇都替他安排好,文彦博保证,他将奏请官家,升狄青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出判陈州。
正处在弱势,岂会给汴京言官们,创造搞自己机会?所以他把祥瑞之说压下去,本以为时过境迁、切烟消云散。想不到,李参那个王八蛋,竟然又把《河图》献给文彦博。
现在《河图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,甚至文彦博有没有收受《河图》都无所谓,只要把风吹到官家耳中,就足够文彦博喝壶!
事不宜迟,贾昌朝马上找来自己门生,盐铁副使郭申锡和监察御史张伯玉,命他们立即上奏此事,弹劾文彦博欺君罔上,心怀不轨!
※※※
与此同时,参知政事王拱辰,出现在西府门前。尽管东西两府隔街相望,但这还是这位前状元,离开枢密院年多来,头次回到这里。
任哪个不知内情之人,看完这封信,都会相信,宰相和官家已就狄青命运达成致……尽管文彦博在最后强调,这是他个人意见,但宰相亲笔写就,副宰相专程送来
因为他是那样屈辱离开……这位韩琦那届,以状元唱出东华门外好男儿,不知多少次,被人当作狄青故事背景。人们说起当年,狄青看到状元游街,同伴羡慕不已,说:‘们辈子也没法这样风光。’狄青却昂然道:‘那不见得,还得看各人努力。’时,都会补充句:‘结果还真让狄元帅说着,当年那位状元郎,现在是他下属。’
对于从来被视为天之骄子状元郎来说,是可忍孰不可忍?何况还得每天对着这个人,每天给他请安?王尧臣修养和风度,终于被心中邪火烧光,他不仅处处和狄青唱反调,就连每日例行请安都能玩出花样来……每次请安时,他都会盯着狄青脸上金印,嘿然笑道:“枢相大人,可真是愈加鲜明!”
尽管狄青面子矮,从来都让着文官,可禁不住他日复日冒犯,终于有天,在王尧臣爽过之后,狄青突然微笑盯着王尧臣,平静道:“你这喜欢,就送你两行,如何?”
王尧臣脸涨得通红,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东华门外唱出来好男儿,终于还是被个贼配军给压倒。遭受这种奇耻大辱后,王尧臣瞬间崩溃,转身到政事堂告状……他不会理会,自己给狄青造成多大羞辱,因为在王状元心中,贼配军是贱儿,他这样状元进士是贵人!
没办法,文彦博只好奏请,把他调到东府来,离开让他抬不起头枢密院。所以,要问这世上谁最恨不得狄青下地狱,恐怕王状元得居首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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