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欧阳公,你醉。”王安石低声道。
“不,没有醉,心里明白着呢。”欧阳修双目炽热盯着王安石道:“韩持国说得对,你才情不输任何人。知道最喜欢你什诗?最喜欢你庆历六年写那首《河北民》。”说着便高声吟诵起来道:
“家家养子学耕织,输与官家事夷狄。今年大旱千里赤,州县仍催给河役!老小相依来就南,南人丰年自无食。悲愁天地白日昏,路旁过者无颜色。汝生不及贞观中,斗粟数钱无兵戎!”
“‘家家养子学耕织,输与官家事夷狄’,这才是得杜工部真谛好诗!真诗!”欧阳修举着酒杯,高声道:“介甫,你是真人啊!当浮大白!”说罢,他把那杯酒饮尽,然后歪头,撒手把酒盅摔碎,自己却响起冲天呼噜声……
众人不禁莞尔,笑道:“醉翁之名,果然不虚也!”
责*员,也都写那种‘锼刻骈偶、淟涩难懂’公文,好像人家眼看懂,就显出自己没水平似。
这就不再是文化问题,而会严重影响到z.府工作效率,甚至出现不可挽回错误。
※※※
见两人都极力拥戴自己,欧阳修心里,就像团火在烧,他杯接杯喝着,向两人诉说着当年流金岁月……
那时候,自己还风华正茂,身边有同样年轻范仲淹、富弼、杜衍,还有杜巽、苏舜钦、王洙、梅尧臣、王益柔等干热血澎湃、才华横溢年轻人,他们挥斥方遒、他们慷慨激昂,他们立志要匡扶社稷、革旧布新、为大宋富强、为百姓安康,也为对得起自己这身才学!
看着欧阳修被家人搀扶下去,王安石动不动,只用炽热目光向他致敬。自己之所以久恋地方,迟迟不愿意进入朝廷,并非在奏章上所说,京师米贵生活不起,更非许多心思龌龊者揣测沽名钓誉。其实原因很简单,在地方上,他能做事,能造福方,但回到京城这个黏糊糊、泥沼潭似官场,顿时便会束手束脚,什也做不。
这绝对不是妄揣,自己进京这半年经历,便是最好明证。
※※※
去岁五月,王安石在千呼万唤中,终于赴京任群牧司判官,上任不久,他便发现群牧司账目混乱,存在严重漏洞,于是提请立即查账。结果遭到群牧司上下强烈反对。从都监韩平到下面小吏,
然而理想鲜花还未绽放便已凋零,昔日战友如今也只剩下梅尧臣与自己苟延残喘。而切终结,竟起因于年轻才俊们次酒后狂言。那个殿中丞、集贤校理王益柔,趁着酒兴,沸腾狗血,竟写下这样诗句:
“醉卧北极遣帝扶,周公孔子驱为奴!”
这样狂悖无视人君诗句,自然被那些政敌抓住,大做文章,最终惹得官家大怒,不仅把参加酒会众人统统贬斥,还罢杜衍、富弼、范仲淹、韩琦他们!
那短暂庆历新政,就此折戟沉沙,成为段任人唏嘘凭吊往事。每每回想此情,欧阳修都情难自禁,他先是大骂王拱辰那些小人,阴险卑鄙。又叹息王益柔、苏舜钦这些人年少轻狂。
“介甫,难道你是接受他们教训,才不饮酒?”欧阳修紧紧抓住王安石手,大声道:“好啊,你比强,比们都强!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