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书香门第,门六进士,美名传天下。但人心哪有知足?陈希亮还想着能更进步,来个满堂彩呢——全家就剩下个六郎还是白身,要是也能考中,便是段‘满门皆进士’千古佳话,那该多圆满啊!何况六郎从小聪颖明慧,家里条件又比当初在青神县时,不啻天壤之别。且还有那多哥哥做榜样,考个进士应该是轻松加愉快。
可他千算万算,就是没料到,六郎兴趣偏生不在‘之乎者也’上,虽然聪明过人,却对读书毫无兴趣。小时候父兄还能管得,逼着他从蒙学念到书院,算是把《十三经》读下来,应景儿吟诗作对也学会些。可等念到国子监时,家里人彻底管不,他伙同帮狗朋狐友整日里旷课胡闹,会儿组织个什习武社,走街串巷打抱不平;会儿组结队去皇家武学院旁听,说将来要投笔从戎、报效沙场。
陈希亮自然少不家法伺候,可那陈六郎从小习武,筋骨钢浇铁铸,每次挨完打还嫌不过瘾,必定找块砖头往脑门上磕,啪地声,砖碎,头没事儿……把小亮哥气得呦,直拿头撞墙。
打是没有用,陈希亮只好跟他讲道理,他说,你看咱家两代七口人,六个都是进士,你三哥还是状元,你要是考不中,不觉着丢人?
谁知六郎翻白眼道:‘六个进士还不知足?你这已经是门阀知道。要是再考个进士出来,咱家就太圆满,月满则缺,会倒霉!这是为老陈家在做牺牲……’
第二天,赵宗绩让人带话过来,说可以去接六郎回家。若是依照相公们意思,那得等到和辽国谈完再说。但赵宗绩向官家立陈,连契丹人都不揪着陈六不放,们大宋为何还要囚着自己好儿郎。退万步说,就算辽人又翻脸,难道六郎能跑不成,再说他跑和尚跑得庙?
官家想,关着陈小六确实没意义,还让小姨子家里寒心。便让人传话给王珪,放人吧,只是别让他离京就成。
陈希亮听,高兴坏,陈恪也乐,笑道:“看来,就差那两把刀事儿。”
“瞎说。”陈希亮笑骂道:“小王爷重情义,还稀罕你那两把破刀。”
“可不是破刀。”陈恪纠正道:“把就够寻常人家吃上半辈子。”
陈希亮又拿头撞墙。
改天再换种方式问道:“你为什习武不学文?”
“能靠文人收复燕云,平定西夏?”六郎不屑道。
“唉。”陈希亮叹口气道:“你说得对,但现实如此,这是个文人天下。你看你五哥也想保家卫国,但他先考上进士,然后再去学习韬略兵
“行,别说你那刀。”陈希亮道:“快去把六郎接回来,那鬼地方,刻也不能多待。”他想起自己当年蹲得大牢来,那真是人间炼狱啊!
“你去吧,还有事儿呢。”陈恪心说,回来后还没去看看月娥呢,也不知她被老爷子打断腿没有。
“你去。”陈希亮不容分说道:“他立功?去接!回来不收拾他就不错。”说着大倒苦水道:“这二年他愈发长本事,你是不知道,他能活活把人气死。”
“去去……”比起六郎来,陈恪简直是乖乖仔,老爹句话,就取消计划,赶紧收拾收拾去刑部衙门接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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