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亡第次残忍而真实地站在他面前,贺兰衍戎马半生尚且战死疆场,那贺兰昭呢?
云棣像个铁塔样站在云玉面前,不动不语,他既惊且怒,第次隐约意识到,儿子与义子之间仿佛不像当年他和贺兰衍之间关系那纯粹简单。
云棣沉默半
云棣接到贺兰衍牺牲讣闻时像被人敲闷棍样,反复念叨“怎可能呢”,谁话也不听,回自己房里待下午,出来时候像下子就老,抹把脸,对云玉哑声道:“收拾下,带你去你义父家。”
贺兰夫人不是个哭哭啼啼弱女子,跟着贺兰衍在北疆吃二十来年沙子,丈夫儿子都从军,生生死死大半生,对这种事早有准备,况且贺兰衍虽然性子粗糙,对家里心却极细,临行前把后事悄悄安排得分明,此时贺兰夫人虽悲戚,却不至于哀毁,从贺兰家回来后,云棣道:“你义父已经……如今昭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洛阳城就剩你义母个人,咱们必须养她,你以后对你义母,要视如你生母般侍奉……你怎?”
云玉脸死灰样惨白,连带着嘴唇都失血色,他低声道:“儿明白。”
云棣叹道:“生死有命,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昭儿。”
“他不会,”云玉贸然开口,“他答应活着回来。”
贫——兄弟,认识你,你是不是姓贺兰?他们说你打仗跟不要命似,狠劲儿都出名。”
贺兰衍虽然平时动不动就拿烧火棍抽他,但既然对他这满意,贺兰昭就不想让他失望。
他想活得像他,也想死得像他。
再者,战场若无勇,贺兰衍他老人家容易半夜在军帐里显灵,然后拿烧火棍继续抽他。
贺兰昭笑笑:“命嘛……还是要,老家有媳妇……等回去娶呢。”
云棣看看他,摇头苦笑起来:“他答应你……你们还是太小,没经过事儿,当年爹和你义父在军中,从来没做过这种约定,生死这种事,谁能答应谁呢……”
“他说他会活着回来就定能活着回来!他从来没答应过他办不到事!”
云棣怔,为着儿子二十多年来唯次大声顶撞:“你……”
云玉面无人色,唯有双眼睛血红,他弯着腰,极痛而难以自抑般拉风箱样喘着气,身子晃晃,颓然跪倒在云棣面前。
将近两年来,他没有天不处于惊惶忧怖中,他想起贺兰昭临走时候答应给他报平安,结果两年来丝音讯都无,他等啊等啊,等来贺兰衍讣告。
那战士不笑,良久,露出抹愁容:“还没媳妇呢,这就跛脚,以后也不知道找不找得着。”
贺兰昭有气无力地笑笑,肚腹上伤口针扎刀割样疼,这天也热,若是化脓,长虫,能不能活下来也全看命数,他上战场时候杀红眼,从来没想过生死事,也来不及想,但是当伤势危急,命悬线时候,心里却总有口气吊着,撑着他不能死——
洛阳还有人等他。
贺兰昭盯着伤病营帐顶,虚弱让他这几天直都昏昏沉沉,清醒时候很少,当下他又困起来,昏睡过去之前他想,来之前答应他报平安,这会儿北疆连个驿站传书都没有,他想报也没法报,还让那人直担心着……
他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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