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等到他乘船逆流而上,往归三江口,更是有条不紊,先是给韩锐写信,让袁皇后随身携带,并亲自送后者带着个假子顺江而下与天子汇合。随即,又唤来自己妻子袁氏,带着包括那皇子,也就是吕布遗腹子在内十几个孤儿起,携带封写给故友杜畿书信往北面安陆方向而去——他知道徐公明为人谨慎,又是个军纪极严之人,再加上这封给杜畿书信,自己妻子还有那群收养孤儿在彼处绝不会出错。
等到切妥当,其人又等三日,约莫着妻子、天子行人都已经来不及追索,这才发信给上游沙羡韩义公处,让后者顺江而下,来接管汉室朝廷最后支兵马。
而信函发出以后,当日晚间,京有喜复又释放执金吾李邵,将兵符军令应委之,然后仿效崔琰那般,行船江心,饮酒之后,从容着甲投江,去不回。
没有与李邵促膝长谈,不是对方不配什,而是没必要。
至于寻死理由嘛,太多太多……譬如之前为那个孩子对汉室、对燕国双重负罪感;譬如做这久间谍,回去坦露身份只会成为史书笑柄;譬如想用自己死换来燕公对小天子与‘皇子’饶恕,这点京泽相信公孙珣定会懂,也定会同意。
“没有……其实乱世如江河,人人争渡,等开始便碍于眼界乘错船,为天下大势所弃,那到此时还能有什可求呢?唯望足下保重。”
言罢,其人直接行礼告辞,倒也没有失去风度。
京泽不以为意,转身自去休息。而等到第二日早,其人便立即出发,准备从城南江畔渡口处往归三江口。
然而刚到江畔,渡口军官便带着名老仆求见,据军官说,昨夜深夜时分,有个叫崔琰之人持太尉文书,往渡口处借艘小舟,本以为他是要乘船逃窜,结果此人独自行船到江心,只在勾月之下饮壶酒,然后便直接跳江而去,不见尸首……唯独上舟前其人曾言,若今日京车骑至此,务必要让他家仆代他谢谢才行。
京泽闻言,居然没有意外,只是平静招呼崔琰那名老仆上前:“老丈,你家主人有何言语?”
但是,这些理由也都不是理由,真要腆着脸活下去,还是能活。最主
“回禀车骑将军。”毕竟是崔琰随身多年仆从,说话居然有条不紊。“家主人只有两言,则谢过车骑将军多次诚心照顾;二则,是要老朽转告将军,他不愿意降,不是因为对燕公心怀耿耿,也不是担心燕公会容不下他,而是离开北面太久,将来燕国天下他这等旧时士人,着实不知该以何等身份立足……而他今日投江,也不是什殉死之意,乃是乱世如渡河,着实辛苦,临到江畔,虽然也可苟且,却已然力尽,着实不愿再走罢。”
京泽终于动容。
江水东行不止,这位大汉车骑将军立于江畔,久久不语,而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,而眼见着身前崔氏老仆仍在俯首相对,其人不由恳切相询:“老者可有去处?”
“车骑将军无须为老朽劳心。”崔氏老仆缓缓而对。“仆虽区区孑然人,可北面崔氏尚在,且在城中静待,等此地战事平息,自可收拾主人遗物,往归清河老家。”
京泽即刻颔首,却是兀自上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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