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自然知道。”
杨沂中直立不动,坦诚相对。“靖康中,臣父杨讳震,知麟州建宁寨,死于金人之手;臣祖父杨讳宗闵,时任永兴军路总管,殁于金人阵中……臣彼时年二十三,家破人亡,却不能死节,只好东走河间,路遇张太尉,共至信德府,得梁侍制(梁扬祖)收留,方至元帅府……国仇家恨,于臣而言,也为切骨之痛!”
“你祖父叫杨宗闵?”赵玖恍惚回头。“宗字辈。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家跟杨业杨无敌什关系?”
“那为何昨日不言?”赵玖回过神来,紧逼不舍。“前日不言。”
“官家非要刨根问底话,臣只有四个字可对!”杨沂中终于在赵玖面前彻底抬起头来。
而身高相似二人近距离直面相对,赵玖才第次注意到眼前之人盔甲下隐藏那张同样年轻面孔,而非是个简简单单监视者意象。
“哪四个字?”停半晌,赵玖方才问出口来。
“国仇家恨……而已!”杨沂中面无表情。
禁中随侍,御史可退宰执,御营诸将更是直属陛下,上至都统制,下至寻常士卒,皆陛下言而定去留……就连臣也是之前陛下要重建班直,从张太尉(张俊)那里要来,在禁中并无根基,陛下句话就可以把臣送回去。”
立在帐前赵玖心下讶然,他再糊涂也听出来杨沂中意思。
这两句话,前句是告诉他赵玖,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和皇位,因为最起码在继承大宋整体框架行在这里,他还是无可替代;后句则是干脆点出康、黄、汪、王,甚至他杨沂中命门!
用有学士衔人夺权!
具体用翰林学士来压制康履!
“开国时,臣玄祖杨讳业在晋地久驻,确有薄名,但无敌之号却闻所未闻。”杨沂中依旧有说。
“你是杨门嫡传?”赵玖
赵玖愕然难言,他当然知道那是昨夜自己为堵杨沂中嘴,从赵构这个身体角度所言句话。
平心而论,这话本为敷衍之语,却不料竟能将此人击而中!
且说,赵玖不是不明白,对方反水肯定有更深层原因——譬如那句‘官家本就是天子’可能才是最根本原因,因为这些人即便再疑惑,也不敢否定这个身体就是那个赵官家,而身为官家,便天然具有权威;还有这杨沂中,身为个禁中祗候,看似地位清贵,但在那个五人集团中却地位最低,甚至隐约就是康履附属品般,这硬撑着,远不如反水赌把来前途大。
不过不管如何,赵玖此时只对国仇家恨这四个字充满好奇与震动。
“记得有班直说过,你世出将门……”赵玖微微拢手而立,却又扭头看向他处。“你也应该知道,落井之后,有些事朕记不大清。”
用御史钳制宰执!
至于他杨沂中和那个王渊,其实根本不值提,因为大宋制度在此,他赵官家找个公开场合,句话就能决定这些武人进退。
换言之,杨沂中这是无条件反水!
“为何与朕说这些?”看着不远处赤心队中上下忙碌与振奋,赵玖微微转首眯眼。“就因为朕赦免昨日那几人,在这里睡夜,又提拔刘晏,有什汉唐英雄气?”
“官家本就是天子!”杨沂中微微俯首不卑不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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