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,阿里讲规矩是有说法。
按照女真人传统,凡是战前讨论军略,只要能入帅帐参与这种核心军议,所有人都可以不计较身份,围坐在起畅所欲言,并对着身前类似于沙盘灰土指手画脚,而且再低贱人也能跟主帅当面争论;当然,主帅也依然保有决定权……
这些都没什,而这个规矩精华其实是在最后——按照规矩,等最后定下方略后,所有人都要起将身前用来指手画脚灰土用手抹平,意思乃是将帐中争执笔勾销,然后所有人按照最终决断全力去执行军事计划!
将来,无论战事结果如何,任何人都不许以军帐中发生任何事情、任何言语为理由,对任何人进行追责!
这当然也是女真人部落联盟时期遗留下来淳朴作风。
“离这远干吗,怕俺吃你?也罢,这事终究不大关你事,且免你参军,下去吧!”
出乎意料,被平白骗堆金银四太子金兀术并没有发怒杀人,或者说最起码并没有迁怒给可怜时文彬参军,这倒是让后者时感激涕零,仓促而走。
不过时文彬既走,张太尉草船借箭般耍四太子番,继而大赏全城,决心死守下蔡也成为既定事实……当此之时,无论如何,劝降策略破产金兀术都要继续做出战略决策。故此,当日晚间,金兀术很快便和闻讯赶来两位万夫长封闭军帐,再度议论起军略。
“四太子,事到如今,咱们是继续筹措浮桥准备渡淮呢,还是下定决心转而攻城?”
且说,两位万夫长中讹鲁补是个偏粗鲁些人,对钱财之事本不太看重,更兼有金兀术之前许诺债务承包,倒是愈发对此事没什反应,所以,他眼见着金兀术许久不言,便干脆直接开口追问。“好教四太子知道,咱们兵力毕竟有限,宋国人之前又把寿州淮北民夫拉走许多,若要攻城,便不能三心二意!”
回到眼前,得到发言权阿里倒是肆无忌惮:
“四太子,不是要专门嘲讽你,也不是定强求你定攻城,你是主帅,到底还是你说算,今日只说两个军略上看法,和个对你
直黑着脸金兀术此时方才勉强笑,却又看向阿里:“阿里将军以为如何?”
“自开始便没变过!”可能是因为债务风险问题,平素便有些小心眼阿里说话时都不免死死盯着四太子。“咱们女真人打仗又不是没规矩……遇到这种情形,开始便该心意准备攻城,劝降不成被骗不是什大不事情,接下来就准备攀城呗!攀城不行就准备起砲砸城,砸开城墙、填平沟渠,派精锐杀进去便是!取这种就在身前大城,再去想着渡河事情!”
金兀术连连摇头:“那是以往,咱们这次却是孤军深入,且只是冲着赵宋皇帝来,没必要把军力耗在这种城上……”
“但这座城如此要紧,却不能不管,所以才想着投机取巧,以至于中人家计策。”阿里冷冷言道。“前几日在外面时候,四太子之前直嫌啰嗦,可今日是咱们三个在帅帐里正经军议,依照咱们女真人规矩,什话都可说,出门抹灰便要忘掉帐内争执,可能说话?”
金兀术长长呼口气,却也只能勉力颔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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