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文彬言不发,只是叩首落泪不止。
赵玖心下无力,又有些烦躁,便要将文书递过去事,然后去做他想做正事。
然而,不知道为什,就在时文彬起身将要接过文书之时,忽然间,这赵官家却做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举止——他猛然叹,然后便收回手来,就在众人面前愤愤撕碎那份文书!
“官家!”
周边重臣、近臣,各自失色,便是今日直跟在赵玖身侧,也直没吭声杨沂中都愕然当场。
写文章这种事情对于个大宋进士出身人而言还是基本操作,何况胡寅本身就是著名才子,所以不过是片刻之后,他便书写妥当……按照这年头书信格式,抬头落款,无不备,内容也是四六骈文,言辞华丽而又不失气度,用典丰盛而不失于准确,立场上也没有任何问题,乃是呵斥、谴责对方野蛮无耻,并以亲子身份要求对方交还二圣云云。
然而书信写完,胡寅又当众朗诵遍,众人都觉得贴切,赵玖却久久蹙眉不语……说到底,他本意是很想直接来句‘请分杯羹’,如何又会对这种文书看上眼?
只是他心里也清楚,那样话,注定是要惹来大麻烦,不要说吕好问、张浚、胡寅等人会死谏,说不得刚刚抵达扬州李纲都要跑过来找他算账。
所以,犹豫半日,赵玖终究无奈,只能强压口怨气接过这文书,然后扭头看向那金军使者:“你叫时文彬?”
“臣……外臣正是时文彬!”那时文彬几乎在此处站日,米水未进不说,还被武臣推搡、文臣喝骂嘲讽整日,早已经不支,闻言几乎是本能双腿软,便跪地准备称臣,但话已出口才醒悟过来……以他如今作为和身份,是辈子都不可能再做成宋人。
“官家……可是臣言辞中哪里有不妥?”事关重大,胡寅赶紧俯首请罪。
“不关你事。”赵玖如鲠在喉。“只是觉得若此番文书送到对岸,固然对起二圣,却如何对得起李若水、张叔夜等人?又如何对得起
“你以前在何处任过职?”赵玖也不知道是根本不急,还是不愿意将这封文书交出去,却是顺势问些闲话。
“外臣曾为郓城知县,再转潍州通判,将二任通判之时因为昔日郓城属吏宋江造反,为张叔夜张龙图所破,事后牵连,失前途,贬斥许久,年前李相公主政,征召人手为京东各军州县主官,这才复为沂水知县。结果,上任才月,金……四太子便引兵南下,从沂水过大军往南,知州南逃,外臣便……便随通判起从四太子。”时文彬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、断断续续,到底是在赵玖怪异目光下大略讲遍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赵玖听完之后声叹气。“其实,金人大军南下,你所在沂水县首当其冲,兵威之下,也没法怪你……”
“臣谢过官家体谅。”时文彬闻言居然直接落泪。
“不过时知县,体谅归体谅,你既然已经降金人,又出来做事,那日后便是敌非,将来事情也就不要有什奢望。”赵玖继续感慨言道。“否则话,你让这个官家如何去对你刚才所言张叔夜那种臣子呢?你在金人帐下,那张叔夜绝食而亡,过宋界时咽气身死,总该晓得真假吧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