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,如此举止,在行路途中其实颇显浪费,因为灯固然无妨,但此时官家于万众瞩目之下行此事,只怕引来仿效,白白浪费行在存储。故此,三位相公和闻迅赶来其余行在要员皆暗自蹙眉。
然而,赵官家既然放灯于河,复又回转大船,却是向东望着漂东星火声长叹:“来时匆忙,未能等八公山公墓建成以作祭祀,区区流光,且飨战士亡魂。”
周围文武,自三位相公之下,这才各自肃然。
俄而,周围军士、岸上百姓,或听得此言,心知官家在祭祀八公山战死袍泽,或不明所以,还以为这官家与民同乐,但都纷纷仿效……橘子没吃自然顺势而为,吃掉自去找他人借,有蜡烛用蜡烛,没蜡烛放些油,塞些乱七八糟捻子,甚至连油都寻不到便干脆就在其中放点干枯松枝,也点燃推入水中。
到最后,连素来稳重杨沂中都亲自跑下去,当着官家面,放几个橘子灯
日橘子市价,又问清橘子数量……大约是六七千个,远超士卒数量……便让蓝珪取钱来与这二人,还让这两个商贩协助,让军士按队划船来领橘子,乃是要按照人两个之数,大约散与岸上、船上班直和呼延通部,再来交付剩余。
此令既下,周围军士中便不乏凑趣之人,直接在船中各自传扬,说是官家要请大家吃橘子。俄而,不等橘子分下许多,便有人带头划船过来,就在河中举着橘子直接朝大船呼喏,说是谢过官家赏赐。
对此,赵官家干脆就势坐在船头,并让人在船头挂灯照亮自己,然后面剥橘子,面与来谢恩凑趣众将士颔首示意。
三位相公面面相觑,也都不好说什。
恰恰相反,吕好问和汪伯彦二人也算是多少熟悉官家肆意姿态,见状干脆也都各自取橘子,并向官家道谢,然后便泰然坐在船头慢慢吃起来……最后,素来严肃许景衡也只能上前,尴尬坐下吃橘子。
橘子层层分派,军士和行在文武,加起也不过两千之数,所以须臾分派完毕,却还剩下许多。而赵官家刚要下令将剩余之数交给随行文武家眷,却忽然闻得岸上开始喧哗,乃是河上消息传来,引得附近居民纷纷来渡口寻赵官家,求官家赏赐橘子,以讨今年好彩。
赵官家自然无话可说,复又大手挥,将剩下半橘子放在南岸渡口分发,无论老幼靑壮,人人皆可领去个。
不过,橘子到底只是闲杂水果,在淮南不算宝贵,大家也只是凑个热闹来瞧赵官家而已,而许多人领到之后也根本不吃,反而留在怀中,准备借此求个赏赐彩头罢。
故此,须臾片刻,赵官家这里作态完毕,便要起身去正经用餐,但刚抬头,见到头顶轮明月,光洁皎白,悬于前方硖石山上,宛如明灯高挂,复又映照河下,也是心中微动,便复又坐回去。然后,河上河下,众人只见这船头端坐官家再度拿起个橘子,乃是小心剥掉半,自下推出果瓣,复又将身侧灯笼打开,将其中已经快要燃尽残余烛灯取下,放入橘子之中,这才再度起身,当众往船舷而去。
众人会意,自有冯益急切唤来小船接应,让杨沂中扶着官家小心下板上小船,然后放橘灯于淮水之上,任其随波逐流,向东面硖石山漂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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