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范琼女儿……”小林学士愈发不安。
“动不动就要杀自己家里女人,好人也杀坏人也杀,全然不顾是自己惹出来祸。”赵官家面无表情看着这具尸首,却是终究不免叹。“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担待、稍微顾念点家眷,却又是个汉*……朕听说范琼居然没死?”
“是。”原本还有些慌乱小林学士却忽然冷静下来。
“可以理解,千古艰难唯死,这种事跟杀妻杀女样都是史书上大丈夫常事,朕看那几位将军,还有刘参军都并无讶然之色,想来前两年便已经见惯这等事端。”赵官家望着身前巨坑若有所思。“林学士又是什意思,朕看你似乎有话想说,昨日信中并未尽言?”
“是。”小林学士躬身相对。“臣还是要当面请罪,其实昨日臣便该将范琼处置,不让官家为难,但那王俊利欲熏心,以为奇货可居,臣居然不能命令他,着实惭愧。”
四月十八,襄阳内乱,范琼麾下两员大将,左军统制韩立下令全军出降后不知所踪,右军统制王俊则联络范琼直属牙兵起义,直接捆缚范琼,献出襄阳城。
当日晚间,呼延通便率先冒雨引兵渡河,急行军入城控制城门。
而此时,宦途多舛官家御前爱将刘晏却因为汉江水涨,连着那位小辛统制将将来到城西二十里外,俨然阴差阳错,又错过场大功劳。
当然,这些都无关大局,翌日早,赵官家便引御营中军主力渡河,并于中午时分汇集刘晏、辛永宗二将起抵达襄阳城下,却又让王德、傅庆二将先入城中,协助呼延通彻底控制城防。
到此为止,前后十六日,范琼之乱便告平息,堪称神速。
赵玖双手握住马缰,似乎稍有不解:“且不说王俊,你为何觉得不能处置范琼会让朕为难?”
“自靖康以来,范琼屡屡作恶,罪该万死,而官家又素来嫉恶如仇,但身为官家,明正典刑以正法度才是正途……”小林学士尴尬低声以对,官家身后几人,诸如王渊、刘晏、呼延通等人也是赶紧自觉勒马向后。“臣本该为官家分忧,不让官家担负恶名,却实在是无能。”
“想太多。
不过,官家既然亲至,就免不要亲自做些扫尾工作。
“林卿大早让心腹家人送来信件,朕在路上看,大略清楚城中事情……这都是范琼家眷?”
中午时分,赵官家来到襄阳城,却并未留驻城中,而是直接骑马穿城而过,在城南处地势较高大坑前寻到自家心腹近臣小林学士,但来到此处,眼见着土坑旁满是尸首,尤其是其中还有几具年轻女子尸体,却又不免蹙眉相对。
“臣惭愧……”小林学士见到官家来此,也是从稍显失神姿态中回过神来,然后躬身行礼。“臣实在是没料到那范琼竟如此乖张,先活剥人皮,再砍杀妻妾亲女。”
赵玖并未答话,而是被马蹄侧最近具尸首所吸引……借着中午时隐时现阳光,赵官家看到清楚,这具尸首只是个十六七岁富家少女打扮,伤口有足足三四处,且都巨大无比,以至于身体半因为染血渍殷红片,而另半却又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干枯苍白,再加上对方身上这套鹅黄色衣服,沾着下面黑褐色泥水,着实引人注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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