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来是朕彼时年轻,为黄潜善、康履等人魅惑,且心中无成见,时沮丧,失信念,也是事实……这种事虽是忘,但也确实是朕错。”赵玖缓缓相对。
宗泽听到后面半句,沉默下来,许久之后才喟然相对:“老臣就不计较什落井忘往事言语,但官家今日坦诚过头,莫非是觉得臣是个将死之人吗?”
“朕发自肺腑。”赵玖依然平静。
“官家今日言语,其实颇有道理,但恕臣不信。”宗泽缓缓摇头。
堂中气氛再度凝固,其余陪坐之人彻底无奈。
“为何?”
“昔日在河北,官家连自己父兄、母妹都未尝顾及,如何能体恤顾及寻常士卒?”宗泽语气依旧平淡,但言语内容却隐隐又有几分凛然姿态。
堂内其他人,若是有心脏病,怕是早已当场犯,走比宗相公还快步,但即便是没有病,不少人也恨不能立即遮住自己耳朵,至于素来有主见、并表达无忌胡寅,此时也几乎要忍耐不住。
但赵玖沉默下,却也跟着这位‘人之将死,万事无忌’宗相公来个石破天惊:
“家人哭,何如路人哭?兵祸连结,天下纷乱至此,死难者数以百千万……身为天子,当着外人面,当然要说下孝悌,但其实哪有功夫顾及区区家人?朕本该想着军械粮草钱帛,顾及士卒守臣城池,以求天下早日太平才对,别不足为论。”
假,且韩世忠、岳飞都是将才,想来大局也不会耽搁……还是饮胜杯,为王师贺。”
堂中众人各自松下半口气来,然后赶紧凑趣举杯,便是宗泽本人也勉强在儿子举起杯中轻啜半口。
不过,随着众人落杯,下刻,随着这位宗相公继续开口,所有人却是再度紧张起来:
“官家,杜充堂堂大臣,不知又为何被官家亲手杀于堂上?”
“其子杜岩亲自出首相告,杜充与挞懒相约不战,有违昔日八公山明诰……”赵玖已经回复简洁利索,但言至此处,反而兀自声喟叹。“其实,即便是以此而论,犹然可杀可不杀,只是若不杀他,则不能妥当取得兵权,震慑东京留守司诸统制官,以求即刻出兵;二则,朕心不能平!”
其实,这里不用谁精明谁愚钝,谁都知道是怎回事,那便是如
此言既出,第个有反应,却是御史中丞胡寅,其人当即从案后站起,面红耳赤、意欲作言,却竟然时不知道该说什,只能怔立彼处。
而宗泽与赵官家起回头看眼此人,也都不以为意,而是继续相对攀谈,宛如说什闲话般:
“昔日在河北,臣亦未尝见官家想过天下太平。”
“且不提落井之事,只是将心比心,昔日在河北,朕何尝想过会成什官家?”
“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,只是这个道理用在二圣北狩前尚可,二圣北狩后,官家又何故急匆匆弃河北士民,南下渡河登基呢?且登基后,又何故尽废河北布置?”
“官家今日着实坦荡。”宗泽不由笑对。
“对上宗相公,朕不敢不坦荡。”赵玖从容拱手相对。
“既如此,臣依然好奇事……官家因何不能平?”宗泽似笑非笑。
“因此番逃出南阳往鄢陵收兵,沿途损兵颇重。”赵玖耐心作答。
“臣不信。”宗泽忽然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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