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有纲常,所以‘父兄、二圣’被掳后便有天大仇恨,所以才该用最激烈姿态抗金。
但现在,偏偏赵官家用这种罪己方式,从表面上绕过纲常,通过将自己同样划入‘罪’行
换句话说,这位官家旦下罪己诏解释这个‘忍视父兄’问题,依照他性格和死老婆、儿子后愤恨心态,十之八九要以下罪己诏名义彻底清算靖康之变过失,然后将靖康之变责任正式、公开,推给‘二圣’!
当然,‘推’这个字,似乎有些不妥。
犹豫下,胡寅几乎是咬着牙出列下拜,然后颤抖出声:“陛下……臣……臣……”
“胡卿如何?”赵玖平静看向这个年轻儒学宗师,也是自己身前追随时间仅次于吕好问、张浚人物。
“臣……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胡寅几乎要落泪。
据,形制可笑……何至于为此下罪己诏?”
你们也知道不值哂吗?也知道形制可笑吗?
赵玖心中无力,却面上不显:“不用说,朕意已决!”
“官家!”
吕好问几乎绝望。“刘逆言语真不值驳……”
“朕意已决。”赵玖叹口气。“胡卿,你随朕近两载,也该明白,有些事情是躲不掉。”
胡寅彻底无奈,却是潸然泪下。
周围人多数还都以为胡中丞是忠心可嘉,不愿官家自损名声……但是如几位宰执、小林学士等人却是心知肚明,胡明仲这个年轻轻轻却又在儒家理学、道学之上有极深造诣宗师,是被官家逼到墙角。
之前刘豫称帝,他反应是最激烈,因为这是以臣悖君,算是严重侮辱他信仰;现在官家要公开定责,哪怕是通过‘罪己诏’方式,但实际上必然要触及‘二圣’,这是以子论父、以弟论兄……也同样让胡寅难以接受。
毕竟,纲常二字,正是胡寅这批人坚持激烈抗金理论依据。
“朕觉得还是要驳驳。”赵玖坐在御座中平静答道。“刘豫这篇檄文大概是骂朕两层意思……个是‘衔命出和,便图潜身之计;提兵入卫,反为护己之资’,另个是‘忍视父兄’……前者是他强行推测朕登基前心迹,固然不值提,但后者却是天下人共知实情,朕不得不给天下人个说法。”
吕好问以下,这些大宋官僚精英们几乎是立刻醒悟过来,却又反应不同。
中下层,或者说相对而言中下层,以及大部分新来官吏,普遍性是松口气……因为按照这些人理解,赵官家这是避实就虚个高招,先无视掉最严重道德指责(也就是衔命出和,便图潜身之计;提兵入卫,反为护己之资),把问题焦点集中在孝道上面,给天下人诉诉苦,那反而能争取舆论支撑……毕竟嘛,谁都知道这个二圣北狩是个客观现实情况,赵官家‘忍视父兄’也是个很无奈客观困难。
但部分人,尤其是跟赵玖接触很久人,从几位宰执,到胡寅等人,却几乎是立即醒悟,继而齐齐失色。因为,他们比谁都明白这位官家对‘父兄’真实态度。
不说别,前几日这位官家在艮岳遗址处对皇嗣事件说那番话,固然有收买人心嫌疑,但言语中对二圣厌弃、怨愤,却也是做不得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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