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很忙,没有人有时间在乎谁。
老板继续为下位顾客盛馄饨舀虾仁
不是所有自闭症患者都是天才画家。
他动动嘴唇,最终找不到沟通方式,只得机械地指指自己嘴,再将目光投向老板。
但可以,讲话。
“嗨!没事儿,说话嘛,这种事儿慢慢来,但你别让这功能退化,得多说!勤说!”老板也怕说错话,赶紧将话题回到馄饨上:“你个人买这多吃?要不要辣椒油呀?”
路见星点点头。
也不会让你生气。
晚间七点,在盛夜行醒来前十分钟,路见星揣着几张折得软皱纸钞下楼,找家卖海味小馄饨店。
出门前,他费劲吧啦地回想遍昨晚起玩人数,拿纸张将其记录下来,到馄饨店就把纸递过去,再比划下。他突然在想,是不是那些不会讲当地语言人去国外,在某些方面无助是和自己样?
见老板投来同情目光,路见星赶紧磕磕巴巴地开口:“不是,不是哑。”
路见星在市二多少有点小名气,出租屋又离市二不远,自然有学生看到他就然,低头给老板小声说几句。
元旦第二天假期几乎要被他们匆匆睡过去。
再睁眼,时间已经是二号下午六点多。
冬季天黑早,路见星洗漱完出卫生间,身上披件盛夜行外套,袖子空空,晃晃荡荡。
他站在出租屋杂物间窗台上,学着盛夜行样子往嘴角咬颗烟,将脚尖踮起来往外望。
宿醉让他眩晕头痛,也让他爽快。
老板先是惊异于他饭量,转头又心想可能这种孩子有点儿古怪,只得拿大漏勺在高汤锅里舀好几颗新鲜虾仁,“来,叔多给你捞点儿虾仁啊!”
路见星捧着馄饨碗站好会儿,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赠予多余“礼物”。
他将心中排练过许多遍“谢谢您”说出口,再跟句“结束”。
每说句话对他来说都好像作为机器人正在完成任务,他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加句“结束”或者“完毕”,而今天他却在陌生人面前不小心说出来。
路见星愣几秒,没有发现周围谁在嘲笑。
没几秒钟,老板再投来眼神又多几分好奇。
“那他咋还能说话啊?”老板粗声粗气,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之后迅速压低音量,“自闭症不是都不理人……还能自己买馄饨?”
路见星听力过人,听到这些,数馄饨碗动作停下。
老板放下舀馄饨勺,在腰间毛巾上擦干净手,边回头边说:“弟弟,你喜欢画画不?哎呀,你看店铺白墙上这些乱七八糟,都是儿子画,听说你这种病小孩儿都挺爱画画,还画特别好,有空你可以来找他交流交流啊……”
店内气氛大概沉默十秒,路见星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:“不画。”
远处晚霞落红,天际衔接出紫色。
南方城市难以望见“窗含千秋雪”景,路见星也没看过雪,只依稀记得雪在电视里样子。他胡乱地擦把脸,往楼下望,又看见街道上小贩们摊车上冒起簇簇白烟。
他开始想,为什盛夜行生气时候不冒烟——
越想越觉得好玩,路见星回头看眼还在沉睡人,轻轻地吹口气。
以后不要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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