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惊蛰。
段从其实有点儿记不起,上次他这清晰地想到这个名字、这个人,是什时候。
他不愿意想,也没什好想。
有些事儿过去就是过去,人也样。段从不是个沉浸在过去看不开人,
“小言家又没人?”老妈打完招呼,也朝小楼望眼。
“有吧。”老爸隔着车窗指指,“门口堆个雪人呢。”
段从将目光从那个矮墩墩雪人身上收回来,继续开车。
“他们家真是……”老妈轻轻“啧”声,“那个小孩儿这些年也不回来。要来孩子还是不亲,养这些年有什用,不是亲生,成家就把老人忘。”
“还小孩,”老爸不爱背后议论人,听话点跟老妈不在条线上,“跟段从年生日,三十都,还管人叫小孩啊。”
今天雪大,年二十八,路上人也多,硬是多耽误两个钟。
段从将车开进姥姥家街道,远远就看见那栋自建小三层,楼前停满亲戚们座驾,院门大敞着,热闹得厉害。
老妈在路上就语音视频聊个不停,到老家精神亢奋,降下车窗跟熟悉街坊打招呼,遇上爷们儿,还要跟老爸互相让根烟。
段从对这种整条街都沾亲带故氛围有些陌生,也不太习惯。
他好几年没回来,小时候只在放假时回来呆几天,许多人都喊不出来。姥姥家辈儿又高,些看着跟老爸差不多年纪人,按辈份算竟然得喊他声哥。
碟收拾进厨房里,“老太太过生日最要紧。”
老妈盯着他背影,从鼻腔浅浅地呼出口气,扭头去卧室化妆。
“那你回去,家里人问你什时候结婚找没找对象,跟你爸是不替你说话,你也别拉拉个脸不爱听。”
她从里屋扬着嗓子交代。
“千万别跟当年冲们似,跟大家人梗着脖子说你就不喜欢女。”
“哎对,”老妈碰碰段从胳膊,“那孩子不是还跟你考上所大学吗?”
“嗯。”段从四平八稳地望着前方,用鼻腔应声。
“那小孩儿面唧唧,跟谁都不爱吭声,倒是你回老家他就愿意找你。你俩关系不该挺好吗?现在也不联系?”
许多过往旧画面,随着老妈回忆,在段从眼前浮现开来。
细瘦手腕,麻秆样小腿,裹在脏兮兮旧棉袄里苍白小脸,以及那双从小到大,笑起来总会轻轻弯成弧黑眼睛。
段从怎都不好打招呼,只能点个头,礼貌性地笑下,慢慢将车开过去。
经过栋矮矮独楼前,又有人隔着车窗喊老妈,段从有些无奈地停下来,朝那栋独楼望过去。
县城这种小楼,只要家里有人,白天基本都不关院门。
除这家。
尤其在年前这种时候,这栋小楼如既往独显冷清。
“老家人没那高接受度。你姥姥年纪大,不经吓。”
段从老家离得不远,就在邻市县城,说乡下算不上,但也是个城乡结合部。
不用老妈叮嘱,那儿人对同性恋接受度有多低,没有人比段从更清楚。
刷完碗,段从跟老妈说声,将她收拾完东西先拎下去搁车里,然后没再上楼,靠在座椅里点根烟,闭眼囤精神。
要按正常时候来算,从他们市里开车回老家,三个小时足够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