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会儿段从还不知道,他随手扔袜子,对于言惊蛰来说,却是人生中第次收到来自朋友礼物。
——都送他袜子,应该可以说“朋
不过现在五月份天,在家都穿着拖鞋,也确实不用穿袜子。
言惊蛰跟段从对视完,又习惯性地垂垂头,伸手递给他团东西。
段从看到那团熟悉袜子,像是连拆都没拆开过,整个人都怔半天。
“你没穿?”他瞪着言惊蛰,莫名有点儿不高兴,“都给你啊,你不是没袜子穿吗?”
送人东西哪有往回拿道理啊,让别小孩知道不得笑话半辈子。
段从以为是表哥想藏门口吓唬他,也没细看,贴着墙根猫过去,“哈”声就扑过去圈人脖颈,半真半假地往地上掼。
“想蹲?”他洋洋得意,还在表哥脑袋上连搓带揉,掐腮帮子。
人影被他吓大跳,叫声,攥着他胳膊使劲往外挣。
意识到偷袭错人,段从赶紧松开手往后退。县里街道昏黄路灯底下,言惊蛰转过头,乱蓬蓬头发底下,瞪着双惊慌黑眼睛。
像泡水黑葡萄,瞬间就与去年冬天那双眼睛重叠在起。
彩,每天都有新鲜事,段从回去后开学,就将言惊蛰这个小插曲忘个精光。
车子从言惊蛰家门口经过,他才想起那个大冬天穿单鞋小男孩,与自己扔那团袜子。
没看到言惊蛰在家门口罚站,段从下车扎进姥姥家,被姥姥又搂又拍,亲近好会儿,突然没头没脑地问:“那个瘸子家小孩,上次走以后穿袜子吗?”
“什穿不穿袜子?”姥姥听得头雾水,“你管人家穿不穿袜子干嘛?”
“哎不是。”段从都不知道怎解释。
言惊蛰听他这话,反倒比段从更惊讶,愣愣地又抬起眼。
他嘴巴动动,终于张开嘴跟段从进行第次对话:“……有。”
“你有你不穿?”段从更不开心,感觉这人莫名其妙,大冬天穿单鞋光个脚。
亏他还回来就跟姥姥问,觉得自己可乐于助人可有爱心。
见言惊蛰还跟个呆子似伸着手,他绷着小脸扭头就朝院里走:“拿走,都说给你。无聊。”
段从愣,不好意思地咧咧嘴:“以为是表哥想猫在这吓……对不起啊。”
言惊蛰确实让他吓得不轻。
下午知道段从回来后,他就在段家院门前远远近近地转悠好几遍,听着里面家人欢声笑语,不敢从正门往里看。
“大晚上你在这干嘛呢?找玩?”段从道完歉就松弛下来,往前靠步,下意识先往言惊蛰脚上瞅。
还是麦秸秆样细宁宁脚脖,果然没穿袜子。
他连比划带解释说半天,姥姥“哦哦”应着,疼不够地往他手心拍把糖:“吃糖。”
被姥姥拿好吃喂着,又有大舅家表哥陪着,段从转头也把袜子事儿给抛在脑后。
家人直热闹到吃完晚饭,段从吃太多得去卸卸货,结果家里卫生间被表哥给占着,瓮着嗓子赶他去街上公共厕所。
“你跟在里面炸鱼雷似。”段从踢踢门笑话表哥句,揣上卷纸往街上跑。
等他肚子通通畅畅地从公共厕所晃悠回来,远远就看见有个人影,在姥姥家门口路灯底下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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