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说完,舅妈突然“哟”声。
“脸怎?”舅妈靠近两步,瞪着眼瞅他,“要说男人带孩子不行呢,这爷俩儿,人脸上落疤。”
“爸爸……”言树苗也不吃虾,过来伸着手就想摸。
“划着吧?别让孩子碰,手油。”
姥姥假装没听到舅妈后面碎嘴,示意舅妈去小药箱里拿药水:“还冒着血呢,给小言抹抹。”
言树苗不懂,腼腆地重新喊:“太奶奶。”
老人家到定岁数,都喜欢小孩儿。
姥姥拖着嗓子“哎”声,又推段从胳膊:“快吃,你也吃。突然跑来趟,也没说提前打个电话。”
段从正要夹菜筷子顿,有所感应地扭头看向院子,言惊蛰正好从门外进来。
“爸爸!”
电话那边像是段从将手机拿走,说句什,言惊蛰没顾上听,等他匆匆扫完码再将手机拿起来,通话界面已经被挂断。
等言惊蛰匆匆赶到家,言树苗没在院子里,言瘸子骂骂咧咧,从屋里砸出早上喝粥碗,骂他是不是想饿死自己。
搪瓷碗破碎动静让人心惊,小块碎片从言惊蛰颧骨上飞过去,划开道血口,险些伤到眼睛。
言惊蛰没心思管,扭头往段从姥姥家跑。
即便过去这多年,也回来挺久,段家院门对于言惊蛰来说,始终还是带着层无形壁垒,仿佛院里院外是两个世界。
来电人,接通直接往颈窝里夹:“你好,萤火虫超市。”
“爸爸,”言树苗在电话那头脆生生地喊,“叔叔要带坐车,可以坐吗?”
“什叔叔?”言惊蛰心里紧,“你别跟别人乱跑,爸爸马上就去。”
“就是段叔叔,”言树苗声音里带着期待,“可以吗爸爸?”
言惊蛰愣愣,这才反应过来去看来电人。
言惊蛰忙叠声地拒绝,摆着手:“
言树苗到底还是小孩儿,见到言惊蛰才活泛起来,起身喊他。
见到言树苗,言惊蛰提着心才松懈半,另半立马又在屋子人视线中拎起来。
他身上还粘着快递站灰,整个人都很局促,硬着头皮跟姥姥和舅妈打招呼,唯独在跟段从对视时避开眼睛。
段从盯着他,眉心微微拧。
“给你们添麻烦,下班晚,小孩子不懂事跑过来……”他不知道怎解释,只想赶快把言树苗带走。
门前果然停着段从车,言惊蛰心慌意乱地探头进去,还没到里屋,就听到阵阵欢声笑语。
“吃这个,吃这个。”段从姥姥已经吃过饭,她笑眯眯地坐在餐桌旁,给言树苗碗里夹炸鸡块。
言树苗塞得半边腮帮鼓鼓,手里还攥着半尾虾,小声道谢:“谢谢奶奶。”
姥姥和舅妈“哟”声乐开,段从坐旁边闲散地拨着米饭,也笑笑。
“你得喊太奶奶,喊奶奶可差辈儿。”舅妈教他。
那串熟悉号码映入眼帘,他惊愕之余,脑海里瞬间翻涌而起,却是那句冷冰冰“嫌你脏,言惊蛰”。
“你别,你等爸爸,会儿就……”
言惊蛰心里慌,手底就不利索,墙角摞起堆快递被他碰倒,砸顾客脚。
“哎哟,”被砸脚小姑娘夸张得蹦起来,“小心点儿啊。”
言惊蛰忙拿下手机道歉:“抱歉,不好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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