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楼道口出去就能看见樊以扬。
今天天好,擦擦蓝,樊以扬跨在他自行车上,手握着车把,另只手卷着本书在看,被太阳光照得微微眯着眼。
他是有点儿饿,今天生意好,学生多,他和爷爷从五点半起来直忙活到刚才,平时还能剩下两张饼皮,他自己卷卷就当早饭给垫吧,结果今天连根葱也没剩下。
而且樊以扬已经在楼下等他。
“饼蒸少。”爷爷看懂他意思,把暖瓶放下,从座在炉子上大铝锅里捡几个茶叶蛋,用袋子装上塞进柳小满书包里,拖着嗓子念叨,“老,干不动活儿。”
“老”也是爷爷口头禅,最近两三年开始,头几回听爷爷这说,柳小满心里还会觉得酸,听多就免疫。
他只用眼睛数数鸡蛋,那大铝锅是专门用来煮茶叶蛋,煮来卖,在他眼里都是钱。
珠帘跟围裙带子缠下,他从鼻子里叹口气,停下来重新拽开。
“不急,慢慢来。”爷爷用拳头抵着嘴咳嗽两声,把柳小满早就在桌上搁好书包递过去。
“不急。”柳小满重复遍,冲爷爷眯眼笑笑,把书包接过来挎上。
不急,慢慢来。
这是爷爷口头禅,从小到大,每天至少要对他说遍。
自行车在楼下响三声。
柳小满正在厨房刷锅,只手又洗又倒又擦,听见车铃声有点儿着急,探着身子朝外屋墙上挂钟看眼。
七点十。
要搁在平时这个点钟就要迟到,但是今天开学,分班第天不上早自习,班里让八点到学校,时间还算富裕。
水槽里还剩个盛土豆丝小盆没洗,这放着不行,柳小满看着不舒服,他不管做什事儿都喜欢有头有尾。
个蛋卖块,刨掉成本算八毛……爷爷给他塞四块八毛钱蛋。
“跟扬扬块儿吃。”爷爷说,拍拍他肩胛骨,让他赶紧出去。
“好。”柳小满点下头,给樊以扬吃那就没什钱不钱问题,不心疼。
他攥着书包带子快步出去,到楼梯口听见爷爷还没关门,转身冲他喊声:“爷,进屋吧。”
爷爷没说话,只抬手摆摆,让他快去上学。
他知道爷爷说得对,但是每次到这种卡时间时候,他都特别希望自己也有两只手。
“今天是不是晚?”爷爷去厨房倒热水,看见碗架上齐刷刷锅碗瓢盆,又问柳小满:“你吃饭没?”
“没晚,是今天上课晚。”柳小满解释声,挂上书包就赶紧去穿鞋。
“那不急,你吃点儿东西。”爷爷拎着暖瓶跟出来说。
“……”柳小满扭头看看餐桌,脚门里脚门外,要走不走,有点儿犹豫。
可是跟洗盆比起来,他更不愿意让樊以扬在楼下等他。
先放下手里钢丝球,拧开水龙头,把小盆从水槽里捞起来抓紧冲冲,转身放在案板上干净那摞盆碗旁边,再转回来洗干净自己手,把水龙头拧紧。
板眼地做完这整套流程,柳小满往围裙上抹抹手上水,把围裙从脖子上往下摘。
“小满?”爷爷也听见车铃铛,看柳小满直没动静,从卧室里出来喊他。
“哎,好。”柳小满边摘围裙,边低头用肩膀隔开挂在厨房门口塑料珠帘往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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