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考试。”小姨语气轻描淡写,说完,她嘴角微微卷起点笑模样,“你想他?”
苟小河点点头,又问:“期末考试吗?”
“是啊,你们不都是高吗?”小姨看他,“你考得怎样?”
“没考。”苟小河说,“期末考头天放学回家,姥姥就倒在院子里。”
小姨没再说话,摸摸苟小河后脑勺,顺手把胳膊搭在他肩头上。
“小姨。”苟小河喊她。
“嗯?”小姨垂下眼皮看着苟小河,揩掉他脑门眼皮上灰,“累吧。”
苟小河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“这几天都没功夫好好跟你说话。”小姨捞起苟小河手,攥攥,“回去先睡会儿,等中午摆完席,切就过去。”
“别怕。”
苟小河跟他块回头,姥姥那“不懂事闺女”刚挂掉电话,正迎着所有人目光往坟前走。
她给姥姥磕三个头,烧摞纸,然后摁着苟小河脑袋,带他再深磕个,松开手站起来。
“小姨。”苟小河拉她胳膊,他手从刚才起直在抖,牙也抖,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外涌。
“哎。”小姨拽他起来,弯腰给苟小河打打膝盖上土,“走吧。”
唱丧队伍还在哭,他们是小姨请来——不止他们,苟小河刚开始守着姥姥尸体只知道哭,小姨收到村里消息连夜回家,置办衣服、火化、搭棚守灵,再到今天下葬……大大小小事,全是小姨手安排。
最后抔土落成堆,苟小河站在坟头前,仍然感觉回不来神。
“给你姥再磕个头。”
有人在身后推他下,听不出是谁。
苟小河这几天磕很多个头,见到好几个从没见过亲戚。
他什都不懂,村里帮忙叔伯大爷们在家中进进出出,让他跪就跪,让烧纸就烧纸,让摔盆就摔盆。
酒席定在
苟小河并不怕,死活都是养他长大亲姥姥,没什可怕。
他只是不明白小姨为什不难过。
他们家很多事儿他都弄不明白,比如小姨为什常年不回家,为什跟姥姥关系那差,为什姥姥说没就没。
但这些问题在眼下,都不及另个问题让他在意。
“边桥不回来吗?”他望着小姨。
她冷静得吓人,除刚到家时看见姥姥尸体红眼,抱抱苟小河,然后切都处理得雷厉风行。
就像当年二话不说把边桥扔到家里,再二话不说把边桥接走样。
见小姨带着苟小河往回走,唱丧队伍声音停,收拾收拾也跟着走。
“真没见过这样闺女。”
帮忙人群里不知道谁啐句,苟小河抹抹眼眶偷看小姨,她跟没听见似,径直往家走,头都不回。
村长点挂鞭,苟小河在坟前跪下磕头,土腥味混着纸灰气窜进鼻孔,唱丧队伍哭喊声陡然抬起来,炸他个激灵。
泥土紧贴额头触感过于冰冷,苟小河在这刻才突然意识到,姥姥真不在。
“可怜老姐姐啊,你就这走!”姨姥来到他旁边,往地上歪,“你才多大岁数啊,你就是被你那不懂事闺女给累死啊!”
苟小河转脸看她,他直知道自己有个住在镇上姨姥,这还是头回见。
“妈。”姨姥儿子在旁边皱眉,看看苟小河,又扭头朝田边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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