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丁宣吃完最后口面,搁下筷子,连萧拿纸想给他擦擦嘴,丁宣自己接过来擦,然后把纸巾叠成方方正正小块儿扔进垃圾桶,冲他说句:“谢谢。”
然后他小心地碰碰连萧口袋,还在挂念他小鱼。
连萧浅浅抽口气,压着强烈到要炸开胸膛心疼,掏出张纸钞压在汤碗底下,拉着丁宣站起来。
“跟你妈说,丁宣带走,让她别再动歪心思,别来找,别出现在面前。”他盯着娜娜,留给她最后句话有多平静就有多冷漠,“没妈那高素质,见次,会揍她次。”
然后在娜娜惊愕又忿忿目光里,他撩开帘子,带着丁宣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里
连萧终于知道“后悔”滋味。
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这、这后悔过。
“……跟妈也聊过,她其实很不容易,也很累。但丁宣是们要回来,而且毕竟是她亲侄子,感情当然有。”娜娜清清嗓子,“说出去话泼出去水,她就是太好强。”
“所以呢,”连萧再开口,沙哑嗓子把娜娜都听得愣,“是要谢谢她吗?”
“所以你要是想,就把丁宣带回去吧。”她沉默会儿,拽节纸巾擤擤鼻子,“知道你心疼,也心疼妈。不过不管你怎想,丁宣还是有进步,们家没亏待他。”
切都串起来。
高考完见到丁宣时,他格外激动表现;高考那天老妈接到电话、紧张神色与遮掩态度;他每隔二十天跟丁宣约定见面日子,画在日历上小星星……在娜娜不以为意口吻里,变成丁宣额头和膝盖上触目惊心伤疤。
而他什都不知道,因为丁宣什都不会说。
他不会说这些年自己就是这样熬过来,在天接天等待里熬着,在他不会表达所以无法被理解、甚至还会挨揍环境里熬着,在压根不明白为什要跟连萧分开恐惧感里熬着。
他不懂分开,他只会等,以他自己方式,执拗地坚持着连萧答应他“二十天”约定。
有句话叫针不扎到自己身上,永远不知道有多疼。
也许在娜娜甚至他们老丁家所有人眼里,丁宣这个病,这个注定要当辈子“拖累”情况,能在他姑姑家能有吃有穿,能赔着钱给他上课,就足以称得上句“没亏待”。
可在被“不亏待”之前,丁宣明明是被他连萧捧在手心上,也是被家人当成宝贝小孩。
连萧没心情跟娜娜在口舌上争个高低对错,他只知道如果时间能回溯,自己说什也不会放手。
这份以“不亏待”换来进步,谁爱要谁要吧。
在漫长孤独和不解里,他唯寄托可能就是连萧给他小鱼,偏偏连小鱼也死。
娜娜嘴还在张张合合说话,连萧怔怔地看着,飘进耳朵里声音完全形不成句子,能感受到只有自己竭力呼吸,与疼到十根手指都痉挛心口。
现在他甚至厌恨不丁宣姑姑家,比起他们,连萧此刻更恨是自己。
他都干些什啊。
明明知道丁宣世界只有他,明明知道丁宣离开自己会变成什模样,这几年为什就这样把丁宣放在他姑姑家,丁宣姑姑说声“宣宣很好”,他就自麻痹样,认为丁宣真很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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