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带小孩儿过来人说,他肚子上有块胎记,太明显,就用火钳子烫掉。烫也没怎处理,又是药膏又是溃脓又是血,跟衣服都粘起,揭开时候就跟撕肉似……”
沈母脸上泛起酸涩心疼,她低头揩揩眼角,再抬头却被温让吓到。
那冷静自持,那清冷淡漠个人,此时眼眶猩红,目眦欲裂,眼球里凸起细红血丝,眼皮也不眨,大颗大颗眼泪直直往下坠,脸皮像窒息样胀红,修长颈项上爆起青筋,肌肉都在颤抖痉挛,他手指紧紧抠着桌角,沈母眼睁睁看着他温润指甲点点发白扭曲,“啪嗒”声齐齐断在桌面上。
温让紧咬着后槽牙,喉咙里溢出颤抖呼喘,他必须紧紧咬着,像咬着血咬着肉咬着骨头,才能不让自己疯狂咆哮起来。他瞪着眼前滞愣沈母,眼泪不停往外涌,什都看不清,沈母口中描绘画面让他快要发疯,五脏六腑都被只大手揪着,拽着,要活生生掏出他胸窝,剧痛让他只能挤出气若游丝呻吟,张嘴眼泪就汹涌淌进嘴里。
“四岁……他才四岁……他才四岁……”
生个健康胖小子,就是沈明天。表舅妈脸上流露着酸意,来看望新生儿都带着腔忿忿。
沈父老娘——沈明天奶奶,抱着孙子美得脸褶子花儿开,细缝眼睛往表舅妈不争气肚子上溜圈又圈,嘴唇磕碰,出个主意:要你们两口子,买个孩子吧,反正这几年也攒不少闲钱。
老太婆句话扎进表舅妈家人心缝儿里,种下枚恶果。
“他们家买来小孩儿,就是沈既拾。”沈母说。
温让听得后背发凉:“为什他最后去你们家?”
他温良才四岁,个四岁孩子,最最天真烂漫什都不懂,最该被家人抱在怀里宠爱撒娇时候,他温良却被硬生生捆着塞进箱子里,隔着千山万水被卖去穷乡僻壤,明明是他们温家宝贝,是被捧在手心里、护在心尖儿上宠着娇气小娃娃,是
沈母看着温让,幽幽说:“们家造嘴孽。”
孩子是被塞在行李箱里,半夜偷偷带进表舅妈家。20寸小箱子,扎几个窟窿眼儿用来透气,路在地上碰撞拖行,脏没眼看。可能注定这不会是笔帆风顺交易,箱子临进家门时被门槛磕轮子,表舅下没拎住,箱子直直摔进门里,传出小孩儿细闷哭声。
箱子打开,股熏臭味儿扑鼻而来,温良躺在里头,他被绑手脚,嘴上贴着胶带,团成个畸形方球蜷缩着,呼吸太困难,张小脸儿憋得通紫,汗泪鼻涕直淌到脖子里,覆盖着头脸巴掌印,额顶头发似乎被硬生生扯掉撮,突兀发着青,短裤湿糊着贴在腿上,全是屎尿,裸露着皮肤遍布青青紫紫。小孩子这路不知道怎熬过来,早就被打骂吓坏,双眼睛呆懵懵,叫也不敢叫,怕挨打,看着群围着他陌生大人,只咬着嘴唇呜呜噜噜流眼泪。
大概是这姿势保持太久,表舅把他从箱子里掏出来后他也不动,骨头绷着,浑身肉都僵,癔症样躺在地上发抖打哆嗦,只能硬拽着他胳膊腿儿把身子捋直。
捋直才发现,这孩子贴在肚皮上衣服有血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