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个“外人”产生这种“外人感”,其实是再自然也再正常不过事儿,要是换宋琪跟他们寝室块儿吃饭,对他们来说宋琪也是个纯粹外人,他与赵耀他们之间默契宋琪也不会理解,但这都不会影响宋琪跟他们块儿吃顿轻松饭。
可江尧就是说不上来烦。
宋琪那天捂面条心口画面,跟刚才往他心口摸模样在他脑子里交替出现
江尧洗洗手过去看眼,东西还挺齐。
“哪儿碰着?”小梁趴在台子上上下打量他。
“你们宋哥。”江尧说,打开小瓶碘伏闻闻,冲小梁晃晃手腕,“划个口子。”
“哦。”小梁挠挠头,“那没事儿。”
江尧:“……”
江尧其实很想问刚才你为什……发火?生气?着急?
担心到要发脾气肯定不至于,但他想不到个合适说法,还是把话闷在肚子里。
回到修车厂,院子里在洗车,宋琪拎着袋子下去,江尧把车停好,望着窗外忙得头劲面条,在驾驶座上把根烟抽完才开门出去。
三磕巴抻着脖子跟他打个招呼,江尧答应声,看看四周,问:“小梁呢?”
“里,里面!”三磕巴甩甩浸满泡沫海绵。
虚着呢。”
“……”他脖子就在江尧脸侧,说话时能感觉到皮肤上发烫热气,江尧头皮跳跳地疼,甩掉宋琪手。
回到车上,他在导航上搜搜,想找个药店去把宋琪手扎上。
“直接回去。”宋琪知道他在想什,在副驾驶上用纸巾擦着袖口沾上血。
这伤口要放江尧自己身上他也不会专门去包,但宋琪肯定是因为拽他才被划出口子,这不管不问有点儿说不过去。
他在你们眼里已经牛逼到脱离人类范畴怎着?
“他心里有数。”小梁拽张纸巾擦擦药箱上浮灰,点儿也不紧张,对江尧说,“宋哥且惜着命呢,要觉得严重他自己会处理,用不着操心。”
江尧听着他这通看似在解释实则狗屁没有发言,突然有点儿烦,这种烦跟刚才乱七八糟烦又不样,他烦是他自己。
——他本来觉得跟宋琪与这厂里人即便说不上多熟,也基本脱离“陌生人”与“普通顾客”范畴,但就从宋琪那通短暂无名火开始,他恍惚地感觉到,这空间里每个人都架构着种深不可言默契,他虽然身处于这个空间,却被这股无形默契隔阂得像坐在两条马路以外。
江尧烦这种感觉,更烦为这种破事儿心烦自己。
小梁在前台给人结账,笑得热情又讨喜,江尧在门口跟二哈玩会儿,他忙完才喊声:“小梁。”
“啊?”小梁探个脑袋出来,“这儿呢。”
“酒精纱布给。”江尧说。
他也不知道为什,就是笃定宋琪肯定还没处理。
“伤着?”小梁神色正正,在柜台底下稀里哗啦地掏通,拎出个小药箱在桌上打开。
“店里有药箱。”宋琪接着说,“酒精,纱布,都有。”
江尧看他眼,把车开出去。
前面半截路上两人都没说话,在路口红灯前面停下,江尧掏出烟盒叼根,趴在方向盘上盯着计数牌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
“够客气。”宋琪看他眼。
然后又陷入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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