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要走?”宋琪看着江尧。
“啊。”江尧耷拉着眼皮,目光定在个虚无点上,声音不高不低地说,“开学,该回去。”
你怎在宋琪跟前儿连走都他妈走得这丢人啊?江尧边说边忍无可忍地在心里骂自己。
其实他把什都收拾完,除轮椅不好拿只方便带上拐,把钥匙往玄关搁,拖着箱子就能走。
可能也跟
你活该,宋琪。
宋琪大步朝楼道里走,忍着掉头去学校找江尧冲动,按照陈猎雪说“给他点儿时间”,也给自己点儿时间,好好想想。
开门时他藏点点希冀,但当真看到厨房里透出微黄灯,宋琪反倒愣愣,接着连鞋都没换,大步走过去。
江尧听见动静,刚关上冰箱门,扭头就跟厨房门口宋琪撞个正着。
“你……”宋琪嘴唇动动,先去看江尧腿,顺路看见江尧手里刚从冰箱拿出来老干妈油辣椒,脸上带点儿自己都没意识到、从心底扩开笑,“饿?”
“腿疼”,他打三个字发过去。
等会儿,没有回复,他碾灭烟头锁车上楼。
陈猎雪说江尧对于纵康死因情绪反应很大,几乎掠过般人都会有“惊讶”步骤,直接过渡到……反感。
这是陈猎雪在电话里用词,但是宋琪知道他在表达什意思。
他点儿也不觉得奇怪。
是醋,分明是缸你咽不下他倒不掉过期苦酒。
想想以后他和宋琪相处模式要变成这样,江尧简直跟被塞胸口黄连样窒息。
烦死。
为什是宋琪呢。
江尧把脸埋进被子里,郁闷地喊嗓子。
“想吃什,给你做。”这时候笑左右是不太好,宋琪迅速转过身用拳头挡挡嘴,去客厅拍开大灯,“或者们出去……”
或者们出去吃。
这句话没能说完,宋琪开完灯转身,就看见餐桌旁江尧竖起来行李箱。
拉杆都拉起来,上面还搁着对儿拐。
江尧放下老干妈,有点儿尴尬地绷着脸从厨房出来。
江尧总说自己不是什大好人,但其实他爱憎分明。他很少提自己家里事,提那个跟宋显国样不作为爹,和木头疙瘩样哥哥,但每次提到,宋琪都能感受到他不加掩饰“恨”。
宋琪自己活得稀巴烂,所以对于家庭环境同样稀巴烂江尧拥有绝对理解,也就理解他面对让他反感事物时切反应。
果决、直白、不遗余力、不留余地。
宋琪那天在路牙子上没敢把实话说出口,就是预料到江尧如此这般反应。
结果真到这个时候,面对江尧毫不掩饰疏远,难受劲儿比宋琪想象得还要严重,烦躁与不安在心口沸反盈天。
宋琪在楼下停好车,在已经昏暗暮色里盯着自家所在楼层看会儿,确实是黑,没开灯,没人在家。
江尧回学校。
条腿撑着地点根烟,宋琪坐在摩托想会儿,在想什也说不上来,脑子里累得发飘,乱七八糟地转过去很多画面,最后莫名其妙地定格在帧帧江尧伤腿上。
跑天,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。
宋琪想再给江尧打个电话,点进那四个泥牛入海未接去电里,顿顿又退出来,改去微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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