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效从侧边看,太后朝着蒙屏,皇帝正要让太监把动个不停小人转过来点,太后忽然道:“再十天,皇儿就要大婚,认得全这出戏不?”
李效摇摇头,太后说:“这是统历年间事,方氏篡国,太祖第四弟,也就是当时人称四王爷李魏,将亲女泰安郡主嫁予太后娘家人方青余,朝廷上书,升方青余为兵部侍郎。”
李效点点头:“郎才女貌。”
太后不动声色:“郎才女貌?皇上自小不太读史,其中种种,仍不清楚。”
李效:“非是不读史,但凡有太史情爱批注之篇,自是懒得细看,随手翻过。方青余是个叛贼,孤是知道。”
宫人通报陛下驾到,太后浑没想到李效会此刻来,忙令人收拾皮影,端上热茶。
李效淡淡道:“不妨,母后看就是,皇儿得空过来坐会。”
太后板着脸:“皇上也有得空时候?”
后宫奉太后为尊,太后又是李效生母,养心殿无人敢怠慢,饶是如此,偌大后宫里唯太后个妇人,多少显得有些冷清。
太后老,李效看着她脸,老妇人法令纹延至嘴角,嘴唇抹成锋锐暗红,凛然不可冒犯,自李效记事起,她便是这副表情,须臾不得松动。
黄昏,延和殿上红鸾有若大团,燃烧火。
大学士手边茶已凉,起身道:“皇上?”
李效陷入漫长沉思中,大学士道:“老臣腰骨近年不太好……”
李效道:“来人,送先生回去歇息,明日得空进殿里来,再给孤说说后头事。”
大学士笑笑躬身,离去时又看侍卫眼,忽道:“臣斗胆多嘴问句,不知这孩儿犯何事?”
太后悠然叹口气:“嫁女嫁高,娶媳娶低,李巍王爷倒也做得不错,保全大家人,奈何方青余娶郡主三月后便出兵征讨匈奴,在场战中不知去向。”
“泰安郡主自小习武,独守空闺,后毅然出走,女扮男装参军,前往边陲寻找夫君下落,于销骨河畔寻得方青余尸骨,恸哭三天三夜,血泪染红销骨河,最终沉江自尽。”
李效忽道:“母后这说,孤也想起来,小时候似是曾看过这出戏。”
太后淡淡道:“戏到沉江便完,可知后来如何?”
李效摇头,太
无论小时候李效如何表达与她亲近,她总是那样板着脸,不欣喜,也不夸奖。
先帝早崩,太子体弱,在与宦官们政权斗争中命呜呼;她把李效扶上本不属于他们母子皇位,李家江山等着她儿子来继承,她有义务严格教导。
“皮影。”李效思考良久,挤出两个字。
“皮影。”太后淡淡道,接过太监递来茶撇撇。
“许多年前,你父皇下淮西时带回来。”
李效仍在想大学士讲述那个故事,随口答:“不是什要紧事,本来今夜就要绞死,现已过时辰,先关进天牢里罢。”
大学士点头:“臣告退。”
大学士离去,鹰奴被押走,唯余国之君李效坐在龙椅上发呆。
李效摆驾,路穿过御花园,正要回寝宫去,转念想,又改主意,前往养心殿见太后面。
太后坐在榻前,落寞地看套皮影,灯火绰绰约约地映在牛皮蒙板上,花团锦簇,仿佛是她少时美好时光留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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