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监又道:“太后着你天黑前便离开京城。”
许凌云眉毛动动,问:“去哪儿?”
司监道:“鹰队已经散,随便你去哪儿,以后也不必进宫服侍。太后旨意,你可到僻院去收拾你东西,但天黑前必须走,否则明日再看见你在京师,就谁也救不你。”
狱卒过来打开狱门,许凌云衣衫褴褛,走出天牢。
隔着两条街就是刑部,再过去是皇宫,红墙绿瓦,晴空如洗,白岫苍狗,风流云散。
许凌云笑道:“生而在世,只要活着,总会有美景能看到。”
庆历十三年冬,李效祭宗庙,大赦天下。
十三年四月,各路兵马于玉璧关会师,大败匈奴军。
十三年夏,林婉怀胎十月,足月分娩,诞下男婴,起名李承庆。意为承成祖事业,成代雄明天子。
庆历十四年冬,江州刺史入京述职,同时辆马车北上,进京师。
云莞尔道:“这才两个月不见,亭大人怎就变闷葫芦?”
亭海生唏嘘道:“秋猎归来后,林师将责过次,让少说。许大人这些天,都在做什?”
许凌云道:“被关在大牢里,能做什?翻来覆去地看这书……”
亭海生目光被引向铺着稻草角落里书本,正是平时许凌云带着,给李效讲故事《虞通略》。
亭海生道:“想必许大人已熟读前朝史事。”
许凌云走到皇宫后门,拍拍,笑道:“又回来。”
侍卫门敞后门,拿眼打量许凌云,蹲过两年监牢,许凌云不复当年意气风发模样,早已判若两人。
“你是谁?”侍卫道。
“很多年前……被关在门外那个人。”许凌云笑道:“回来拿点东西。”
“啊!许大人!”侍卫道:“僻院得拆改,鹰队也散,许大人得快点去取东西,今夜是年三十,明后天就得拆掉。”
那辆马车递信,于腊月廿八入宫,车主进养心殿,与太后闲聊两个时辰,天未黑便出宫,离开京城。
李效尚且全不知情。
庆历十四年腊月三十,名司监进监牢,带着太后懿旨。
“许凌云。”司监道:“太后赦你罪,你可以走。”
许凌云起身,镣铐叮当作响。
许凌云道:“是啊,背得滚瓜烂熟,许多事,就像刻在脑子里般,想忘也忘不掉。”
亭海生给许凌云斟酒,许凌云挪到侧,背靠墙壁坐着,侧头时阳光照在他脸上。
“你看那外头,看着。”许凌云道。
亭海生凑到铁栅栏边朝外望去,只见缕黯淡光线照进囚室,窗外是尺方圆皓皓长空,流云缓慢行过。远处传来小孩嬉戏声,窗前湿漉漉春泥前长出草。
亭海生点头道:“美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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