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恒起初如坐针毡,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,可当他看见耿曙眼里温柔时,却又丝毫不觉得这令他难受。
“你可以慢慢想,”耿曙说,“想多久都不打紧,愿意不愿意,都永远在你身旁。如果你不喜欢哥哥,就千万别勉强,你得有自己家,有自己妻儿,只要你过得快乐,过得自由自在,都行……嗯。都可以。愿意等,也愿意随时放手。”
“恒儿,来,干这杯。”
接着,耿曙饮而尽,姜恒拿着那杯酒,看着耿曙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小船在漫天光影中漂过济水,今夕何夕兮,搴舟中流。
今日何日兮,得与王子同舟?
“木有枝……”
琴声归寂,世间片静谧。
耿曙放下琴,姜恒没有说话,避开耿曙目光,望向水里漫天星辰。
接着,耿曙斟第三杯酒,递到姜恒手里,说:“来,喝酒。这就是刚才在桥上,想对你说。”
姜恒忽然有点不知所措,刹那间他懂,但随之而来,则是比那天知道自己身世时,更为骤然冲击。
艘船上,他们隔绝天地,只有彼此。
“想唱首歌给你听。”耿曙说。
“那来弹?”姜恒要接琴,耿曙却道:“你坐着。”
琴声沉寂下去,在那万籁俱寂之中,再“噔”声,发出颤音。
“今夕何夕兮……搴舟中流。”耿曙以他低沉声线缓缓唱道,“今日何日兮,得与王子同舟……”
山有林木,水有荷华。
山川凝夜露,星河尽倾覆,洒向人间。
“……”姜恒乱方寸,心脏狂跳,“让想想,哥。”
耿曙如释重负,点点头,他知道自己已不必再多说。
——卷六·霓裳中序·完——
“只说次,恒儿。”耿曙决定不再回避自己内心,拿着酒杯,认认真真道,“恒儿,恒儿。”
“哥,”姜恒很慌张,说,“别说,……懂……”
“让说,”耿曙重复道,“就这次。”
姜恒不得不转头,注视耿曙双眼,耿曙眼里带着少许伤感,笑道:“别回答,什都别说。知道你时接受不,从今往后,你将当什都行。你当还是你哥,便永远像待弟弟般,像咱们从前那般待你,心里只有你个人,从前是,现在是,往后也定是。”
“你若愿意……愿意答应,”耿曙说,“为你当什都行,为你死也愿意。爱你,恒儿,知道贪得无厌,有这多,却不知足,还想要更多。”
二人坐在那小船上,耿曙奏琴起唱时,始终看着姜恒在那光影中清秀脸庞,与漂亮双目。
“蒙羞被好兮,不訾诟耻。”姜恒笑着与他同唱道。
“心几烦而不绝兮,得知王子。”耿曙嘴唇微动,似在朝姜恒倾诉。
那刻,姜恒从耿曙表情里,仿佛感觉到什。
“山有木兮,木有枝。”耿曙低声道,“山有木兮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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