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丕最终被埋在树下,化作历史灰烬。
“南方有巨木,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”耿曙朝姜恒说,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”
姜恒嘴角带着笑容,回忆起他们小时候光阴。
“你怎记得这清楚?”
耿曙想想,又煞有介事道:“平陆处易,而右背高,前死后生,此处平陆之军。”
“你觉得咱们这做,是对还是错?”耿曙又说,他打开城门,提前结束这场大战,挽救城内外百姓性命。
“你在乎过?”姜恒反问道。
“也是。”耿曙说,“想教训,就来罢。”
是夜,雍军入城,夜间占领全城。
奉天子汁泷与朝廷之令,曾宇严令约束军队,绝不得滋扰城中百姓。王宫前御林军已四散,项余死后,御林军统领换人,早无战念,遑论与国同死。
姜恒拨两下琴弦,说:“把门关起来?”
“不必,”耿曙说,“就坐在这里,看谁敢来。你在弹什?”
“乱弹琴,”姜恒笑道,“随便弹弹,哄他们睡觉。”
江州城中家家闭户,生怕被乱军蹂躏,父母却都是样念头,孩子不能有事,于是将他们送到武馆中来,外头还守着桃源人,如果武馆保护不孩子们,想必家里更难。
“有时觉得,”姜恒又朝沉吟耿曙说,“可能知道为什,爹喜欢弹琴。”
影,那个黑影展开双臂,飞身上城墙,沿着侧墙奔跑数步,翻身跃下,落到户民宅屋顶,回身射出箭。
箭矢在百步外飞来,曾宇顿时色变,但那箭准头却并非取他咽喉,钉在他面前地上。
箭上是熟悉字迹:
若敢屠城,莫怪刀剑说话。
但凡聂某动念,逃到天涯海角,亦躲不过剑。
姜恒笑起来,说:“胜者先胜而后求战……”
耿曙认真道:“败者先战,而后求胜。”
雍国
攻入王宫后,芈清投汨罗江而亡。
唯独最后战事,发生在宗庙,熊丕手持火把,来到宗庙前,把火点燃郢国木“椿”。
树由郑郢越随四国昔年公侯亲手种下,六百年来欣欣向荣,终于在这夜,在北天七星闪烁之下,熊熊燃烧。
郢国之象征,被熊丕付诸炬,城内有百姓都看山坡上,宗庙前树在燃烧。
姜恒与耿曙走出武馆,望向北面,大火烧尽椿树,崩塌。
“为什?”耿曙心里满是温情。
他自十岁那年与姜恒相恋,如今已足足十七年,每当看着姜恒明亮双眸时,仍旧犹如浔东姜宅外,彼此初之日。
“琴声有安抚人心、化去血戾力量。”姜恒说,“也许他想说,许多事,他也是不得已罢。”
“以杀人,”耿曙说,“于心不安,便奏曲,权当谢罪?这买卖当划算。”
姜恒笑起来,说:“不是这般。”
曾宇再抬头,身影已消失,世间唯独耿曙有此武艺。
深夜里,武馆内已全是小孩儿,或坐或卧,已困得不行,姜恒轻轻奏琴,琴声犹如有强大力量,盖过武馆外杀戮之声。
耿曙回来,从躺遍地孩子们身前小心地迈过去,到旁去饮水,身上有阵枫木香气。
姜恒扬眉询问,耿曙点点头,说:“城破。”
那语气稀松平常,犹如谈论晚饭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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