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记得当年来时,母亲就在禁止垂钓牌子下看着他,让他去挖螺蛳,十四年过去,水库几乎没有任何改变,只有草长高些。
“先下去。”周昇说,“你等着吧。”
余皓震惊道:“你怎知道会来这儿?”
“废话!”周昇说,“这区就个水库,不来这儿还有别地方?”
“可是……”余皓还想问,周昇却双手揣在兜里,狠狠踹他脚,说:“不是说别个人来吗?”
余皓傻乎乎地站在雨里,周昇又怒道:“把帽子戴上!”
两人戴着兜帽,天色片昏黑。
“会好好活下去。”余皓说,“别再担心,向你保证。”
“相信你。”陈烨凯笑着说。
余皓离开学院,面朝回宿舍路,沉默片刻,出学校大门。
校门口小卖部里,周昇正在买烟,见余皓走过去,“哎”声。然而大路太吵,余皓没听见。周昇跟过来,见余皓上辆公交车,他满脸疑惑地去看站牌。
“这小子……”周昇赶紧出去拦出租车。
又看余皓。黄霆颧骨高,眼眶深,五官轮廓分明而凌厉,浓眉大眼,仿佛眼就能看穿余皓内心。
“有时候,对你来说,最重要人相信你,就够。”黄霆这句话是朝余皓说。
余皓时不知如何回答,黄霆朝陈烨凯点点头,上车,把车开走。陈烨凯示意他到办公楼内落地玻璃窗前,两人看着外头雨。
余皓透过玻璃窗看着陈烨凯倒影,昨夜在病房里灯光惨白且昏暗,自己状态又不好,没怎注意陈烨凯。今天他穿身修身黑毛衣,黑西裤,帅得简简单单,且让人惊艳,结合昨天周昇说,陈烨凯这身,就像韩剧里男主角,兴许贵得令余皓无法想象。
余皓感觉自己站在他身边,就像个又土又傻乡巴佬。
周昇在雨里等将近半小时,身快湿透,打个喷嚏,余皓说:“就是来看看,没打算下水。”
周昇没回答,拿着手机照明,走在前面,回头道:“到地方你就说声。”
“就这儿。”余皓答道。
“你确定?”周昇在桥洞下问。
余皓说:“非常确定,记得那个‘禁止垂钓’。”
个小时后,余皓在阴雨连绵近郊,冻得直哆嗦,走下水库堤坝前片草地。
他边走边心想,自己可千万别出什三长两短,否则陈烨凯得被他活活气死。中午刚说“好好活下去”,第二天就被从水库里捞出来。
他已经快打消这个念头——比起五岁来那天,水库杂草快长到齐腰深,梯子锈迹斑驳,通往个水泥浅坡。
“你搞什啊?”个声音突然在水坝上响起,余皓顿时大叫声,差点从草坡上滑下去。
周昇扔手里烟头,个侧身,从水坝上滑下来,怒道:“你有病啊!”
陈烨凯在玻璃倒影里朝余皓笑笑:“你有什想说?”
余皓沉吟良久,说:“觉得她爸爸,不会承认。”
“嗯。”陈烨凯出神地答道,“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。但黄霆会搞定他,警察有警察办法。多少嫌犯,公安开始办案也没证据,打打心理战,对方自己就承认,你要乐观点。”
余皓说:“陈老师。”
陈烨凯眉头稍稍扬,侧头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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